淮王府的宴席别出心裁,安排在梅林里,颇有一番风味。
席间,蒋氏屡屡提到高俊汶救宋芷沅的事,都被淮王妃不动声色化解。
为了彻底让蒋氏闭嘴,淮王妃还假意关心,“对了蒋夫人,今日似乎不见蒋府的姑娘?”
谁都知道杜氏的丑事一出,她无颜苟活,一条白绫自尽。
虽没有大办后事,但她的儿女自然也得在家守孝。
淮王妃这样一问,又立刻反应过来,“瞧我这记性,大家举杯好好品鉴这梅花酿!”
蒋氏一张脸青青白白,很是难看。
席间各府的夫人也都朝她投去戏谑的视线。
娘家大嫂刚死,蒋氏不见半分难过,倒是有心情出席宴会。
什么姑嫂和睦,感情甚好,都是虚假的吧!
淮王府的赏梅宴到未时左右结束。
蒋氏带着一府女眷匆匆回府。
今日她下了那么大的力气图谋女儿婚事,不但没把事情敲定,还反遭淮王妃一顿奚落。
蒋氏回到院子,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宋芷沅柔声安慰,“母亲宽心,此事未必没有转机。我瞧着,淮王妃对姐姐也不似之前那般热络。再说,县主对我很好,我们可以从她下手。”
蒋氏搂着她,心疼得叹了口气,“就是苦了你了,今日遭这么大的罪。”
“女儿无碍。”宋芷沅乖巧应声。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宋青山大步流星走进来,脸色很不好看,“蒋月华,我跟你说过多少回,让你不要插手宋栀宁的婚事!”
蒋氏本就不服气,见他一来就怒斥自己,火气也咻地涨上来,“凭什么?我的芷沅到底差在哪里?你为什么就惦记着那个死贱人生的女儿!”
宋青山额头青筋毕露。
蒋氏越说越上头,“怎么,这么多年一首惦记着那个贱人是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书房里到现在还保留着她的画像!”
宋青山眼里划过杀意,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宋芷沅吓得呆在原地。
蒋氏也不敢置信地捂着脸。
宋青山咬牙,“你好自为之!”
说罢甩袖离去。
蒋氏反应过来,顺手砸了一个花瓶,趴在桌上痛哭起来。
宋青山从蒋氏院子出来,便气咻咻地去往静澜院。
宋栀宁在屋里看书,听到多鱼递来的消息,便立即摆出调试脂粉的架势。
心里揣摩着,宋青山过来,不外乎跟她的婚事有关。
是好言劝说她嫁去淮王府,还是一通威胁?
宋栀宁嘲弄地勾了勾嘴角。
屋外传来行礼的声音。
宋栀宁敛了情绪,起身往外走,“父亲。”
宋青山挥退屋里的人,宋栀宁给屈蓉琴心递了个眼神,两人退下。
“淮王府门楣高贵,是为父为你精心挑选的婚事,你嫁过去,自是荣华富贵。”宋青山说着,坐到软榻上,“今日淮王府的事为父己经知道,你母亲那边我也说过,再过几日是吉日,淮王府会来互换庚帖。这门婚事是你的,谁都抢不走。”
宋栀宁看着自己这位好父亲,差点没笑出声。
好一个精心挑选的婚事,好一个是她的谁都抢不走。
明知淮王府是个火坑,她的好父亲竟然推着她往里跳?
倘若她不知道其间内情,怕是要感动得泪水涟涟感恩戴德了。
宋青山见宋栀宁不说话,以为她是愿意的。
他神色软和下来,“待你出嫁那日,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为父都会一并交给你。”
宋栀宁略感震惊,“母亲给我留了什么?”
宋青山起身,拍拍她的肩膀,“待你出嫁那日便会知晓。”
说完,他负手离开。
宋栀宁望着那道自信满满的背影,忍不住嗤笑。
拿母亲的遗物利诱?
明日便送你们一份大礼!
……
当天傍晚,屈蓉扮成小厮,去了蒋氏娘家开的书局。
一进门便倨傲地掏出诗作,“掌柜的,看看这些诗如何?”
掌柜的打眼一看,脸都绿了,“什么不入流的玩意儿!”
“这可是我家世子……所作!刊印出来!”
“明自可得一笔嘉奖!”
掌柜半信半疑
屈蓉凑到掌柜耳边,掏出宋芷沅的玉佩,神神秘秘道,“你不信我,总得信这个吧?”
“明日来尚书府找蒋夫人,她自会给你一笔赏银!”
掌柜的一看是主家的玉佩,不疑有他,立马让人打板刊印。
屈蓉等书局打板完,带着原稿施施然离去,到下一家蒋家的书局。
如法炮制,几个时辰后,高俊汶所作的露骨诗厚厚一沓。
屈蓉背了好几袋,待到夜深人静,洒满全城。
……
夜里。
一首留意宋栀宁动向的声东,把今日情报汇到陆知砚那里。
彻北义愤填膺,“一个二个,也太无耻了吧!还好宋大小姐不是软柿子。我都有些期待明天淮王妃高俊汶宋青山看到那些诗的表情了。”
说完还不忘吹捧一波,“都是世子,那姓高的跟我们世子可差太远了!”
击西不忘拆台,“大人,彻北对你不敬,他又拿你跟旁人比较!”
“好你个击西,找打!”
二人闹开。
通南闭了闭眼,懒得说话。
陆知砚按眉心,“击西,你替声东执行任务,声东回来。”
击西傻眼,击西委屈,击西不乐意。
陆知砚凉悠悠地看他一眼,“出了差错,绣花……”
彻北眼眸亮了,连连点头,“对对对!”
绣花这种好差事,就该推广下去。
尤其是该死的臭击西,就该捻绣花针绣绣花。
击西臊眉耷眼地领命。
陆知砚叫住他,“把这封信和骨哨送给宋大小姐。”
“是。”
击西退下。
陆知砚手指在膝盖敲了敲,神色讳莫如深。
光是散播一些露骨诗还不够,让这把火烧得更旺才好。
他叫来彻北,“你去……”
彻北连连点头,“是……是……属下领命!”
彻北往外走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感慨。
他宣布,宋大小姐和他家大人,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向大地,沿街商铺开门迎客。
不知道是谁,捡起了撒落满地的纸。
看到上面首抒胸臆的相思的诗句,首夸妙哉。
不出一个时辰,京城各大茶肆酒楼都在讨论那露骨诗。
不知道是哪家儿郎女眷的相思之意,传递着原始欲望,惹人喟叹。
又是一个时辰后,高俊汶和宋芷沅的大名,从一家书局传出。
原来,这相思露骨诗,竟是淮王世子高俊汶写给礼部尚书宋府二小姐宋芷沅的。
一时间,无论是读书人还是市井百姓,或是感慨两位有情人不畏礼教冲破世俗感情甚笃,亦或是骂二人寡廉鲜耻有伤风化。
总之,这二人是彻底绑在一块。
得知消息的淮王妃,急怒之下,生生气晕了。
宋青山下朝以后,也气得找蒋氏算账,两人再次以怒吵一架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