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澜院。
琴心看着一屋子金银珠宝,笑得合不拢嘴,“郡主,太好了!”
有了这些黄白之物,她们手头宽松多了,还不用受府上月银限制。
宋栀宁亦很满意,“琴心,你跟锦书各自挑两样珠宝首饰,再给静澜院每人发五两银子,其余的全放库房去。”
“是。”
琴心拉着锦书在珠宝箱子跟前转悠,一会儿看耳坠,一会儿看发钗。
都是十来岁的姑娘家,哪有不爱美的。
两人挑好以后呈给宋栀宁过目,“郡主,我们挑好了。”
宋栀宁坐在窗前看书,闻言,眼都未抬,只轻轻颔首,“好。”
两人欢喜退下。
没多时,多鱼跳窗进来。
一会儿在宋栀宁面前后空翻,一会儿露肚皮,千方百计想引起宋栀宁的注意。
最后,见她实在不理,毛茸茸的爪子按在书上,“宁宁……”
宋栀宁唇角划过一缕淡笑,“怎么了?”
多鱼很纠结,“我不知道怎么说。”
宋栀宁喝了一口茶,温声开口,“那就想想再说。”
多鱼爪子往后缩回去,跳到桌上,“我遇到一个棘手的问题。”
“嗯?”宋栀宁好奇看它。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傲娇小猫还能遇到棘手问题了?
多鱼猫脸一凛,像是打破心理障碍,嗫嚅开口,“后院有几只小母猫看上我了。”
宋栀宁忍住笑,“你又好看又能干又聪明,这不是很正常嘛。”
“可我……”多鱼有点苦闷,像是难以启齿,“可我不行。”
“哪里不行?”宋栀宁没领会到多鱼的意思,义正言辞纠正,“你是全天下最厉害最威武的猫,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多鱼猫脸微垮,眼神都有些飘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小时候打架受过伤,就不行了,完全没那方面的意思。”
宋栀宁愣了一愣,才终于反应过来,何为不行。
她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
想不到有朝一日,有猫跟她讨论这种问题。
多鱼惆怅不己,“啸铁跟我说,我一辈子都不能拥有自己的后代了,但我还是可以当爹。”
宋栀宁:“……”
这……
啸铁还真是,与众不同。
想起啸铁,宋栀宁抱起多鱼,“对了,过两天我带你去找啸铁怎么样?”
多鱼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当真?”
“自然。你跟它关系好,跟它交流交流,兴许能帮到你。”宋栀宁搂着多鱼,忍不住偏头往它屁股后面看。
该有的都有,怎么就不能拥有自己的后代?
多鱼察觉她的动作,尾巴一垂,有些羞窘,“啊,宁宁大坏蛋!”
“看看又怎么了。”宋栀宁两手一摊。
多鱼挥着爪子轻轻打了她一下,跳窗跑了。
宋栀宁忍俊不禁,叫了锦书进屋,给陆知砚写了一封信,让她送过去。
既然要去寻啸铁,少不得要去他的别院打扰一二。
锦书领命离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琴心从外面进来,“郡主,冯姨娘来了。”
宋栀宁想着昨日她说的话,微微颔首,“请她进来吧。”
冯姨娘进屋行礼,十分拘谨。“郡主。”
昨日说话还是大小姐,今日便己是郡主之尊。
宋栀宁微微笑着,“姨娘不必客气,坐下说话。”
冯姨娘在软榻另一侧坐下,脊背绷得笔首,“妾身恭喜郡主。”
宋栀宁笑笑,倒了一杯茶搁在她面前,没有说话。
冯姨娘面上闪过不自在,捧起茶盏,轻轻喝了一口。
“郡主,昨日妾行事不妥,跟你道歉。”
宋栀宁眉眼依旧带着浅浅笑意,“无妨,我理解姨娘爱女心切。”
冯姨娘紧绷的心神,这才轻松了几分。
“妾要身告诉郡主的是,许姨娘。”
宋栀宁略微有些意外地抬眸。
冯姨娘神色尴尬,“妾身并非背后说人是非,而是许姨娘或许知道您母亲的事。”
宋栀宁看着冯姨娘,目光带着审视和怀疑。
她对许姨娘了解不多。
印象里,那位姨娘身体不好,对谁都冷冷淡淡,不常出现。
幼年时,她曾误入过许姨娘的院子,被她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还摔了一跤。
印象非常深刻。
不过……
冯姨娘和许姨娘是在蒋氏怀孕那年同时入府的。
许姨娘如何会知道她母亲的事?
宋栀宁心里浮起怀疑,甚至猜测冯姨娘是宋青山派来试探她的。
冯姨娘从怀里掏出一根发簪,神色尴尬,“这是妾身进府那年,在花园的假山边上挖出来的。”
宋栀宁接过去看了,款式别致,珊瑚点翠镶嵌着细碎星星形状宝石,发簪内还刻着一个图案,一个半圆朝右边开口,尾部挂着一个朝内扣的钩子形状。
“这有何奇怪的。”宋栀宁面上毫不在意,心里的疑虑却是一点点扩大。
冯姨娘接着道,“那天夜里,妾身看到许姨娘鬼鬼祟祟走出院子,在假山边埋东西。
妾身十分好奇,因为白天,老爷曾命人打死过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听说是偷了书房一样贵重东西。
妾身那时比不得许姨娘受宠,心中嫉妒,便时刻盯着许姨娘的动静,亲眼看到过那丫头与许姨娘有过接触。”
宋栀宁挑眉,等着冯姨娘接着往下说。
提起陈年旧事,冯姨娘脸上燥热,“那时,妾身一心想往上爬,便想着把这事告诉老爷。刚回到院子,就被许姨娘碰到,她与妾身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宋栀宁边问,边往冯姨娘杯里续了茶水。
“她当着妾身的面喝下一大碗红花,说绝对不会与妾身争宠。
妾身当时想着,一枚发簪又能如何,老爷宠爱许姨娘,兴许根本不会怪她,甚至可以全部推到死去的那丫头身上,所以妾身没有揭发她。”
“后来时间一长,妾身便越发觉得,这发簪不简单,还有许姨娘。
都是做府当姨娘的,她喝了红花伤了身子,无宠无子,在府上像隐形人般,实在奇怪。
这些事,妾身不知道对郡主有没有用。”冯姨娘眼神诚恳,说着,便跪下来,“倘若有用,妾身求郡主将来,能庇佑雅晴一二。”
在宋府这么多年,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与女儿的命运毫不受她们控制。
老夫人,老爷夫人,都是压在她们头顶的大山。
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可她不得不为雅晴筹谋。
无权无势,又不受宠,女孩儿家家,将来若是能许个好人家还好说,若是像她一样为妾,身家性命无一样自由。
宋栀宁扶着冯姨娘起身,“姨娘多虑了,雅晴妹妹有父亲祖母疼爱,何曾需要我庇佑?倘若以后遇到难处,来寻我便是。”
冯姨娘听到前半句,心里还发沉,听到后半句便明白郡主的意思。
郡主这是未曾全然信她,所以话不说满,也未说死。
即便如此,也够了。
她连连道谢,未曾多待,便离开。
宋栀宁起身走到窗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冯姨娘的话,再加上之前佟来福所说,还有宋青山心心念念利用她钓听风楼。
她心里突然有一种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