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曹操与邹氏共宿于营帐之内。
邹氏谓曹操曰:“久居城中,张绣必生疑,且惧外人非议。”
曹操言曰:“既如此,明日夫人与吾共往营寨而居。”
次日,曹操携邹氏至城外安歇,令典韦于中军帐外值守,诫他人非召不得入,致内外隔绝。
曹操每日与邹氏嬉乐,竟忘归期。
张绣家人得此讯,密报于张绣。张绣闻之,怒发冲冠,曰:“曹操欺吾太甚!”
遂亟请贾诩共相商议。
贾诩闻言,低语道:“此事万不可泄露于人。来日待曹操出帐议事,可先伏死士于营帐周遭,待其出,以迅雷之势围之,断其退路,而后一举擒之,方解此恨。”
贾诩素对曹操颇有赏识之意,未料曹操竟为此等行径。
次日,曹操坐于帐内,张绣入,拜而禀曰:“新降之卒,逃亡者众,末将恳请屯军于中军。”
曹操允之,张绣遂率部屯于中军,分设西寨,与众将约以定时举事。
然张绣惧典韦勇猛,恐急切难以成事,遂与偏将胡车儿相商。胡车儿当即对张绣言:“典韦之可怖者,唯双铁戟耳。主公明日可邀其来宴饮,灌其大醉。届时,某混入其随来之军士内,潜入帐中,先盗其戟,彼便不足惧也。”
张绣大喜,预备弓箭甲兵,晓谕各寨。届时,使贾诩恭请典韦至寨,殷勤劝酒,至夜典韦醉倒。胡车儿混入队伍,潜入典韦大寨。
是夜,曹操于帐内与邹氏对饮,忽闻帐外人声嘈杂、马嘶阵阵。曹操遣人探看,回报称乃张绣兵马巡夜,曹操未多生疑。
至二更时分,忽闻寨内喊声大作,有人急报草车上起火。曹操曰:“军人不慎失火,勿要惊慌。”
未几,火势西漫,曹操始惊,急呼典韦。典韦因酒酣方睡,梦中闻金鼓喊杀之声,遽然跃起,然遍寻不见双戟。
彼时,张绣兵马己至辕门,典韦仓促夺过部卒腰刀在手,但见门首军马如潮,皆挺长枪,汹汹杀入寨中。
典韦奋力向前,砍杀二十余人,马军暂退,步军复至,两边长枪如芦苇密列。典韦未着甲胄,浑身被戳数十枪,却犹自死战不休。
典韦手中腰刀砍至卷刃,难以再用。遂弃刀,双手各提一军士迎敌,又毙八九人。众贼惧不敢近,唯远以弓箭射之。
典韦犹死守寨门,怎奈寨后贼军己攻入,典韦背上再中一枪。遂大呼数声,血流遍地而亡。其死后半晌,竟无人敢从前门而入。
且说曹操赖典韦死守寨门,侥幸从寨后上马奔逃,唯曹安民徒步紧随。曹操右臂中箭,坐骑亦中三矢。幸此马乃大宛良驹,忍痛疾奔。
方至清水河畔,贼兵追至,曹安民被斩为肉泥。曹操急催马渡河,甫上岸,贼兵一箭射来,正中,马仆倒于地。
曹操长子曹昂,急将己马让与曹操,曹操匆忙上马,曹昂却遭乱箭攒射而死。曹操脱身之后,遇诸将,遂收拢残兵败卒。
彼时,夏侯惇率兵趁势下乡,劫掠民户。平虏校尉于禁即刻率本部兵马阻拦,安抚乡民。
夏侯惇归后,于曹操面前哭诉道:“于禁竟反,对我动手!”
曹操闻之大惊。未几,夏侯惇、许褚、李典、乐进皆至。曹操告之曰于禁谋反,可整军迎击。且说于禁见曹操等人皆来,遂勒兵止住阵脚,挖壕沟安营扎寨。
有人谓于禁曰:“夏侯惇将军称于将军谋反,今丞相己至,为何不辩,反倒先立营寨?”
于禁闻之面露疑惑,旋即猜到乃夏侯惇作祟。
于禁道:“今张绣兵马在后,不久将至。若不先做防备,何以御敌?争辩乃小事,退敌才为大事。”
于禁安营既毕,张绣两路兵马杀至。于禁率先出寨迎敌,张绣旋即退兵。左右诸将见于禁奋勇向前,亦各自率兵进击,张绣大败,被追剿百余里。
张绣势单力薄,乃问贾诩曰:“今当如何?”
贾诩言曰:“可南下投荆州刘表,亦可东往依徐州刘玄德。”
张绣问曰:“为何不投袁术?”
贾诩未语,张绣亦会意。
张绣问曰:“然则刘表与刘玄德,投谁为佳?”
贾诩言:“投刘表可暂安,然曹操相逼,刘表必不容汝。若投刘玄德,其与曹操己有嫌隙,汝欲报仇,投之甚善。”
于是张绣率残兵自汝南郡奔离,径往徐州而去。
却说曹操收军点将,于禁入而拜见,言明夏侯惇之所为,其部西出掳掠,大损声名,故己前往阻拦。
曹操曰:“既如此,何不向吾言明?却先下寨,此为何故?”
于禁曰:“张绣贼兵来犯,若不先下寨,仓促之间何以抵挡?待击退张绣,再辩此事亦有闲暇。退敌乃当务之急。”
曹操曰:“将军于仓促之际,能整军固垒,忍谤任劳,致反败为胜,即古之名将,亦难与之匹。”
于是曹操赐于禁金器一副,封其为益寿亭侯,且斥夏侯惇治军不严之咎。
虽斥夏侯惇治军无方,然仅略作惩戒,未加重罚。于禁对此未置一词。
其后曹操设坛祭典韦,亲为典韦哭悼,继而谓诸将曰:“吾今失长子、爱侄,心尚非剧痛,独典韦之逝,令吾心如刀绞也。”
众人皆感喟,次日,曹操下令班师。
却说吕布攻徐州,为刘关张阻于徐县之地,不得北进。
吕布虽勇,然关张亦非弱者。且荆州民心向背,各地百姓皆助刘备御敌,是以吕布未能建功。
彼时袁术在淮南,其地广粮丰,又得孙策所献玉玺,遂萌僭越称帝之心。
一日,大会群臣,议曰:“昔日汉高祖本泗上一亭长,竟得天下。今汉祚历西百载,气数己竭,海内纷扰。吾袁家累世三公,为百姓所归。吾欲效顺应天命之圣人,登九五之尊位,尔等以为如何?”
主簿阎象进言:“不可。昔日周之后稷累积功德,至文王时,己得天下三分之二,然犹以臣礼事殷。明公世家虽显贵,然未及周室之隆盛,汉室虽式微,却也不似殷纣那般暴虐无道,此事断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