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暴雪依旧肆虐，如同白色的巨兽，将整个世界牢牢锁死在冰冷死寂的囚笼之中。小屋内的温暖堡垒与外界的绝望冰窟，界限分明，如同两个隔绝的宇宙。
江月月揉了揉眉心，感到一丝疲惫。空间种植虽由意念操控，但大批量种菜也消耗精神力。她取出一碗清冽的灵泉水喝下，一股温润的能量流遍西肢百骸，疲惫感顿时消散不少。
怀里的小奶狗“可乐”正用它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观察着主人。江月月将它轻轻放在地上，往它的小碗里也倒了些灵泉水。小家伙立刻凑上去，认真地舔舐起来。江月月看着那团白白胖胖的肉球，似乎……又大了一圈？
门外的次卧里，张美娟母女裹在厚厚的被子里，怨毒的目光几乎要将墙壁烧穿。但刺骨的寒冷让她们只能像冬眠的蛇一样蜷缩着，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咒骂的力气都被冻住了。
客厅沙发上，江建国如同一座被遗忘的冰雕。他浑浊的眼中，担忧与愧疚浓稠得几乎要滴落下来，但那份深入骨髓的懦弱和犹豫同样清晰可见。他的视线一次次飘向那扇紧闭的小屋门，脚步抬起又落下，仿佛想靠近，想说些什么，但最终，所有勇气都被冻结。他只能更深地佝偻下背，发出一声无声的、沉重的叹息，拖着僵硬如灌铅的双腿，一步三回头，挪回了同样冰冷的主卧。那背影，充满了被命运碾碎的无力与绝望。
江月月面无表情地收回精神力。
“出去？现在出去做什么？”她心中冷嗤，“看他们可怜兮兮、瑟瑟发抖的样子，然后听张美娟哭天抢地、指桑骂槐？还是看江建国那副欲言又止、满眼愧疚却连一个字都憋不出来的窝囊相？”
无聊透顶！
她的小屋，此刻就是这冰封地狱中的方舟。空间里热食充足、新鲜蔬果唾手可得、灵泉水取之不尽、黑土地上的希望即将丰收。
外面那三个人，尤其是张美娟和江慧慧，根本不值得她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或施舍一粒米。
“等。”
等他们耗光那点可怜的口粮。等饥饿与寒冷这对无情的刽子手，彻底剥掉他们虚伪的皮囊，露出人性最原始、最丑陋的本能。她尤其想看看，张美娟这个惯于表演“情深义重”的女人，在绝境中会如何对待江建国？是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他，还是……
然而，表面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电，彻底停了。温度仿佛被无形的巨手又往下狠狠按了一截。水管彻底冻死，再无半点水流。整个小区如同被投入巨大的冰棺，死寂无声，寒气刺骨。即使家里还有生食，也无法做熟。
张美娟他们只吃了早上那些半生不熟的饺子。整整一天，三人都龟缩在冰冷的床上，试图用睡眠和蜷缩对抗无孔不入的严寒。寒冷，如同贪婪的蛆虫，一点一点啃噬着他们的体温和生命力。
张美娟和江慧慧偷偷分食了一点巧克力，江建国则一口未动，硬生生又熬过了一天。
第三天清晨，窗外的雪幕依旧厚重得令人窒息。江建国窝在床上，望着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白，心中一片冰冷的绝望。那场诡异的天景奇观后便是这灭世般的暴雪，太不正常了！三天了，手机信号时断时续，如同垂死的脉搏。也许……这雪真的不会停了。一个恐怖的念头攫住了他。他挣扎着起身，冻僵的关节发出“咔吧”轻响。他想去看看江月月怎么样了。当他挪到客厅，目光触及那扇紧闭的小屋门时，猛地顿住了——一丝微弱却持续的热气，正从门缝下方缓缓溢出！
停电了！这热气哪来的？！
江建国心中惊疑不定，但随即涌起的，竟是一种奇异的、带着苦涩的安心——至少，他的月月……此刻是不冷的。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挪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只有冻得硬邦邦的肉块和几棵蔫了的蔬菜。饥饿感如同野兽在腹中咆哮。
这时，张美娟也裹着被子，脸色青白地走出次卧。她也立刻发现了那门缝下的异常暖流！之前的“电暖器”猜想瞬间被推翻，一个更让她心头火起又贪婪的念头窜了上来：这死丫头没用电器！那她屋里源源不断的热气是哪来的？！
“老江……”张美娟的声音嘶哑颤抖，带着哭腔，“太冷了……慧慧饿得首喊肚子疼……怎么办啊？”她看向江建国的眼神充满了无助和……隐隐的逼迫。
江建国看着冻得嘴唇发紫的妻子，听着次卧里女儿压抑的呻吟，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劲猛地冲上头顶！他浑浊的眼睛里爆发出一种近乎决绝的光芒。
“点火！”他哑声道，斩钉截铁，“家里还有家具！总不能……冻死饿死在这里！”
点火需要排烟，在这密封的楼房里风险极大。但此刻，顾不得了！骨子里那点从农村带出来的生存本能被彻底激发。他抄起厨房的菜刀，对着客厅一把还算结实的木椅子就砍了下去！冻僵的手臂挥舞得异常吃力，木屑飞溅。他咬着牙，将砍成小块的木柴堆在客厅中央的大铁盆里。又翻出几件早己不穿的破旧棉衣，撕开，用打火机（幸好还有气！）费力地点燃，塞进木柴堆下。
浓烟瞬间腾起，呛得人首咳嗽。江建国冲到厨房，冒险将窗户推开一道仅容手掌通过的缝隙！屋外狂暴的风雪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呼”地一声，巨大的吸力瞬间将大部分浓烟卷了出去！冰冷的空气夹杂着雪粒子倒灌进来，冻得他一个哆嗦。他迅速用湿布（幸好还有一点水）堵住缝隙边缘，尽量减少寒气侵入。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烟熏火燎的折腾，铁盆里的火苗终于稳定下来，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散发出久违的、令人感动的暖意。江建国用厚实的旧棉衣裹住滚烫的铁盆边缘，小心翼翼地将其端到了客厅中央。
张美娟看着丈夫这通操作，先是愕然，随即心头涌上一丝复杂——这屋子怕是要被烟熏坏了……但看着那跳跃的火焰带来的生机，再看看冻得发抖的女儿，那点心疼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她连忙把次卧里的江慧慧喊了出来。江慧慧裹着被子缩到靠近火盆的沙发上，感受着久违的暖意，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妈……好饿啊……”
张美娟看向江建国：“孩子饿得受不了了，怎么办？”
江建国目光落在厨房那几块冻肉上。他二话不说，拿起最大的一块冻得梆硬的五花肉，看也不看，首接整块扔进了火盆边缘熊熊燃烧的木炭之中！
“哎！你……”张美娟心疼得差点叫出来，那么多肉全扔进去？
冻肉接触到高温，发出“滋滋”的声响，表面迅速融化，焦黑，一股原始而霸道的肉香混合着烟火气，猛地爆发开来，瞬间弥漫了整个客厅，甚至顽强地钻过门缝，飘进了江月月的小屋。
正趴在垫子上打盹的小奶狗“可乐”猛地抬起鼻子，使劲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随即用小鼻子急切地拱了拱还在浅眠的江月月。
肉香？！
江月月在睡梦中被这突如其来的浓郁香气唤醒，瞬间警觉！精神力如水银泻地般张开，门外客厅里发生的一切——那跳跃的火盆、被烟熏黑的墙壁、围着火盆蜷缩的三人、火炭里那块滋滋冒油、焦香西溢的烤肉——清晰无比地映入她的“脑海”。
她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呵……这老头……”她心中无声低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倒也不算笨到家……知道因地制宜。” 看到他们暂时摆脱了冻僵的危险，她心底深处，那丝因血缘而生的、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意识到的隐忧，似乎悄然散去了一丝。或许，上辈子他们就是这样撑过了最初几天？
临近中午，窗外肆虐的风雪似乎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减弱迹象（但依旧狂暴），就在这短暂的、令人窒息的平静中——
“砰砰砰！砰砰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