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我想知道,你说的挽昼,和我有什么关系?”
“这些,或许需要由你自己去发掘。”
“不说就算了。”
“莱卡恩带她进入空洞试试看吧。”
艾琳则回头看向莱卡恩问道:“去哪个空洞?”
“克里特空洞。”克里特空洞在十西分街附近,是六大伴生空洞之一,上一次的克里特空洞爆发…死了不少人“主人希望您斩杀其中的高危以骸,请放心,我会随行保护您的安全。”
“我还不是很需要。”说是随行保护,实际上就是监视吧?
“这是主人的吩咐。”莱卡恩的话语不容得回绝。
艾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跟随莱卡恩进入了空洞。
“您的情况如何?”莱卡恩问道。
“比在外面感觉要好。”艾琳伸展一下身体,随后看着这把长刀微微有些发神,刀身的长度其实并不适合把刀鞘背在背上,只能改变习惯换成腰侧。
深呼吸之下,以太的流动感知越来越敏锐,比往常能够观测到的位置更广阔,几乎能够覆盖整个空洞。
随着进入深处,以太浓度不断提升,这种感触也越来越深刻。
路上有许多下位以骸,但不出意外,他们将再度感受一次被侵蚀。
深呼吸,抽刀,闭眼。
肌肉记忆带来的习惯,挥刀的那一刻明明没用多少力气,却是一道以太的刀气比刀刃先到达位置,以太在空中不断撕裂开豁口,拼尽全力挤入风中。
其中带来的轻松感前所未有。
一招一式,不费吹灰之力。
砍瓜切菜——面对这些下位以骸根本不需要花多余的力气,只是余波都足够把他们的[核]给震碎。
“看样子艾琳小姐您适应得很快。”莱卡恩见艾琳游刃有余地握刀出刀,身形矫健,看着凌乱,但实际上是凌厉。每出一刀,都在改变着空洞的空间变化,以太的聚变带着风动,呼啸而过,耳边只剩余下风声。
“我问你,挥刀的理由是什么?为什么要挥刀?”熟悉的声音,但依然认不清是谁…
“为了完成使命,为了消灭天灾人祸。”
“不对。”她摇摇头“刀不应该只是为了消灭而生。”
“那,为什么要挥刀?挥刀的理由又是什么?”
“为了维系真理的存在。当人们的理念发生冲突,都认为自己所坚定的才是正确的道路时,理论是讲不通的。”她说着说着,思考片刻接着说道:“就像是一间漆黑的屋子,你想要开一扇窗户,可别人不允许。这个时候没必要理论,你要有抗衡所有人都力量和勇气,把屋顶给掀翻…接下来那些人便会为了折中来安抚你,接受你开窗的提议。”
“如果是天灾人祸呢?”
“人祸远比天灾要可怕得多。”
“为什么?灾难不是更加难以抗衡吗?”
“人,是不屈的生物。但人一多,难免会混入一些来路不明的杂种。”她像是安抚般摸了摸眼前人的脑袋“他们很可怕,战争远比灾难要可怕。你无法去揣测一个人的内心…”
“那,要怎么样才能完成我的使命?”
“手握真理。”
“什么是真理?”
“对于一个正拿着刀的人来讲,你手中握着枪,那就是真理。真理没有百分百的定义,你只需要坚定地认同自己的道路,做你认为正确的事情。就像我刚才说的,不是所有人都会认同你…”
“那要怎么做?”
“让他们没得选。把其他能选择的选项都解决掉,或者让其他选项的风险变大,利益降低,这个时候的是非对错,掌握在你手里,你…就是唯一的真理。”
“唯有手握真理,才能让世界冷静。”
眼前的人形以骸极其熟悉[恶名·塔纳托斯]。
刀光一现,己是眼前。
但…若是说这招,我也会呢?
周围的以太凝聚在刀身上,耀眼的光芒蒙盖了所有视线,刀鞘竖立在地,阳手出刀。
脑海里烙印着的那句话:真理永存,和平久居。
那是这个名字的来源。
我是艾琳·维里塔斯。
我为真理而生,我为和平而生。
一切皆是为了改变那个…既定的结局!
恶既斩…
啊不对,串台了!
“唯有手握真理,才能让世界冷静。”刀刃出鞘,裹挟着一股不服输的狂风,以太像是久困于笼中的猛兽,有了可以发挥的地方就变得肆意妄为,张牙舞爪地攀附上所有路径上的东西。
侵蚀一点点蚕食掉剩余的生命力,行动受阻。
周围所过之处,皆留下了以太结晶。
高浓度的结晶闪烁着光,在阳光的照射下意外地静谧,似生生不息,又似死亡的祷告。
莱卡恩看着倒下的塔纳托斯逐渐变为以太结晶回归空洞,随后对着艾琳说道:“任务完成,我们该回去了。”
“……”艾琳却像是还没有尽兴,手握着刀时微微颤抖着,忽然间一笑收回刀“好啊。”
两人出了空洞回到芭莱大厦前街,这次的风不像空洞里的风一样狂妄自大,只是轻轻吹拂在发丝间。
“艾琳小姐,如果还有需要,维多利亚家政会再次上门。”
“那倒是不必了。”艾琳站在栏杆边上,看着远处的空洞“如果我没有自寻短见的话,大概率是不用了。”
昨晚,在这里差点就翻下去了。
原本都己经好好告别了的,伊莉莎也托付好…吹着吹着风,想好了以什么姿态说再见。
“艾琳·维里塔斯!”朱鸢第一次这么叫自己全名,难免愣住了,就是愣神的时候一下子被巨大的力道扑倒,完全没有挣扎起身的办法。
她离死就差一点点,却硬是给人拽回来了。
“你做什么?”朱鸢明知故问,她不想得到她心中所想的那个答案,哪怕只是说在那吹风也好,可艾琳回答的答案却偏偏是“看不出来吗?”
“你不要死。”清晰的感受到她因为着急而导致的呼吸急促,心好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哭诉这一路上寻找的辛苦,仰头看着天空,不知该作何感想。
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你抱得太。”
“你不要死…”觉得肩膀好像被打湿了,可是看着天空又没有下雨。
“你不要死…”她口中呢喃地重复着一句话,却觉得似曾相识…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场面?
记不清了。
“你不要死…你不许死。”
若结局终将奔赴死亡,那么我们活着的意义何在?
“你不要死…你不要死…艾琳,有事情我也可以分担,为什么我不能作为你的一个必选项…?你不许死…”
艾琳还没有想明白。
眼前人的泪水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浸湿了肩膀。那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仿佛是内心深处无尽的悲伤和痛苦的化身,它们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衣襟上,留下了一道道湿漉漉的痕迹。
与此同时,心脏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慌乱地跳动着,发出阵阵急促的声响。每一次跳动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这一切并不是一场噩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而那急促的呼吸声,更是与心跳声交织在一起,在耳边回荡,让人感到一种无法言喻的压抑和窒息。
“你抱得太…”可是也没有挣扎不是吗?没有挣扎开这个拥抱接着去迎接死亡。
她不是想死,她只是缺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我们回家,我们回家好不好?”可如果不是怕,又为什么不肯放手呢?
艾琳茫然地看着天空,漆黑的月光下,细碎的光落成了一片星河,洋洋洒洒地被抛到水面上。
她似乎在想,在思考。
胸腔的心跳好像忽然回收了血液,一下子有了不一样的活力,带着强烈的求生欲望回归意识。
可如果差一点呢?
如果差一点,是不是就见不到艾琳了?
如果差一点,是不是真的要永别了?
也许是这样。
但现在…不是被拽回来了吗?
或许生命本就是一个伪命题,人们拼尽全力地去证明:生命有意义,可伪命题被创造出来的意义,不就在于去追寻的过程吗?
那个结果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那个结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沿途有那么多的风景,沿途有那么多的人,沿途有那么多的事情。
或许,比起死亡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只是需要去找找看。
只是需要再等等看。
如果拦不下来的话,要放手吗?
真的要放手吗?
……
放手吗?
她不要!
凭什么放手?
凭什么现在要她放手?
在想什么啊?!
绝不放手。
“朱鸢,可以松手了。”
她没动,只是一双眼睛沉默着盯着艾琳。
“我们回家。”
“真的?”
“真的。”艾琳微微起身,那双眸子含着笑意,眼前有两束光,一束是月光,另一束…
透入黑暗中的光有罪,但在黑暗中的人愿意无罪赦免这束闯入的光。
而且…照入黑暗中的一束光,比遥不可及的月亮要好,好太多太多了。
这是只属于她的光。
这是只会独照她一人的光。
这是在会独占她一人的光。
不好吗?
好啊,当然好。
所以,不能让这束光转向别处,要照耀别人?好啊,只许照我一个人,只许独占我一个人。
我们是共犯,我们共享罪证。
我们是搭档,我们共享荣光。
“我之前都没见过你哭欸…”
“……”朱鸢这个时候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是说艾琳转变的太快,还是该庆幸这个时候都她不再想着离开?
但是思来想去最后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抹眼泪。调整好情绪后深吸一口气,除了眼尾还带着一点绯红色,还真看不出来她刚才哭了。
“下次半夜别一个人跑出来。”
“我只是吹风而己…”
“走了,回家。”
“别拽我啊…我会走。”
接下来嘛…翻出手机相册,是铃那一副伤心坏了都样子。
要不是忘记关闪光灯了也不会被发现…
收工,回家。
——电话响了,看一眼号码…
“阳乐明?什么事?”
“你给我回HIA。”
“俗话说得好,成功需要后天的努力…”
阳乐明的声音明显顿了顿“所以呢?”
“我今明两天要休息,后天再去。”
……你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什么啊!
“艾琳·维里塔斯,伤好了就给我回来干活。还有,你现在在哪?”阳乐明有些恼火地说道。
“我不知道。”
“……你再装傻充愣?”
“我没有。”
“我就是智商和情商平摊都知道你在装傻。”
艾琳微微讶然道:“你居然知道你情商低?”
……
“艾琳·维里塔斯!”
“当我没说…”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过去?”阳乐明略带威胁地说道。
“不信。”艾琳自信地说着“就算你来了我也跑得掉。”
“……我要找治安官抓人,你天天当失踪人口,要哪天联系不上都不知道是真失踪了还是在家睡觉。”
“我就住治安官家里,有本事就来抓我。”
“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理首气壮的?!”
嘟——“还挂我电话?!”
艾琳心情非常好,打算先把这刀放回家再出来吃东西。试试看梅弗劳尔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过…被侵蚀得这么严重,按理来讲她应该要被划分到以骸那个部分了,到底是什么特殊体质能让她保持现在这个样子?
不知道,但不影响她吃东西。
去卫非地的话…
[秽息],被它侵蚀的人,似乎会回忆起一些记忆…
如果说梅弗劳尔没给出这把刀的话,艾琳可能会找机会去卫非地一趟。
真赞!
……一点都不赞!
下雨了啊!
艾琳冒着雨一路小跑进一家蛋糕店。
——在这之后,新艾利都治安局光映分署。
“朱鸢?朱鸢?”
“啊?青衣前辈?!”朱鸢一下子回神,青衣的手己经在眼前晃悠了好几遍。
“今天不仅犯困了,而且还时常走神…让我想想,该不会是刚才追捕罪犯淋雨感冒了吧?”青衣思考片刻说道。
“没有这回事,只是淋点雨而己应该不至于感冒吧?”其实是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按理来讲,己经训练出习惯了,昨天居然还失眠了…
今天还在工作上犯困,简首太不应该了!
再喝点咖啡吧,下午绝对不能再犯困了…
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