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任如意不在,所以晚上给沈星姌换药的活计又落到了钱昭身上
而钱昭这会儿己经锻炼的从之前红着耳根慢慢进化到面不改色了,最起码看起来是正常的
钱昭淡定的起身收起药瓶“好了”
沈星姌穿好衣裳,转过身坐在榻上“钱都尉的医术越发精湛了”
钱昭转过身看着榻上坐着的人“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沈星姌笑道“我就是在夸你啊,难不成钱都尉听出了什么别的意思?”
钱昭不禁撩拨,又悄悄红了耳根“星姌,别闹”
沈星姌穿好鞋子,披上外衣走过来“钱都尉这副样子还真是稀奇,该不会是如十三所说,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呢吧?”
钱昭落荒而逃“我,我去看看药熬好了没”
沈星姌换了身常服,晃晃悠悠的出了门,站在树下,解下腰间的铃铛把玩,隐隐觉得自己今天应该去个什么地方
钱昭走过来道“想什么呢?”
沈星姌回过神,随手将铃铛挂回腰间“没什么,就是觉得走了一路,一首待在使团里,也没什么机会出去逛逛”
钱昭“我记得你不是喜欢逛街的人啊”
沈星姌笑了笑“不喜欢是不喜欢,但是不妨碍我出去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只不过,我想等到大局安定之后再去,不知那时钱都尉可否同游?”
钱昭“好,到时候我陪你去”
沈星姌看着钱昭道“不过钱都尉掌管羽林卫事务,有空吗?”
钱昭一本正经道“没空也得有空,你同我说何时想去,我去向皇后娘娘致休,毕竟陪夫人游玩,是大事”
沈星姌愣了一下,随即笑着凑近他“阿昭这话,怎么越来越会说了?跟十三学的?”
钱昭不好意思的别开眼道“没有,心里话”
沈星姌挑了挑眉“是吗?”
钱昭点头,又看着沈星姌道“你最近看起来心情不好”
沈星姌“嗯,烦心事太多,想的太多,担忧的太多”
沈星姌“我出去转转,阿昭看家”
钱昭想跟着去
沈星姌回头“不许跟着我”
钱昭停住脚步,看着她逐渐走远
沈星姌出了门,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看着蔡城热闹的夜晚,脚步一拐走向了郊外,腰间的铃铛一步一响,在寂静的林中格外清脆
一路走到一处山脚下,看着蜿蜒的楼梯,沈星姌抬步走了上去
山顶是一座寺庙,庙门口站着一位僧人,似是在专门等沈星姌一样
那人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沈星姌,你来了”
沈星姌听见有些耳熟的声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打量着眼前的僧人
沈星姌“你是何人?”
“贫僧无忧,曾在诸城时救过你一命”
沈星姌摸上腰间的铃铛“这铃铛是你留下的”
无忧“正是”
沈星姌戒备道“你有什么目的?为何如此碰巧的出现在诸城?”
无忧"贫僧没有任何目的,半年前贫僧的师父因算得天机圆寂,临终前交给贫僧此铃,并嘱咐贫僧云游西方找到一位来自异世的女子。师父曾言此女子是拯救天之子而来,那日贫僧到鹿鸣驿馆,受到指引算了一卦”
沈星姌“哦?不知算到了什么?”
无忧"贫僧算得,此女子因受本体影响神志不清,陷入梦魇,算得方位在诸城,故叫贫僧到此”
沈星姌大惊,后退一步,手上不自觉的摸上后腰的匕首
无忧笑道“将军不必如此,贫僧曾以为天之子乃一人也,到了后方才得知,乃是六人”
无忧“将军即是异数之人,身上所背负之事必定繁重。将军应知,天命不可改”
沈星姌怔愣片刻“若我强行改命又当如何?”
另一边的宁远舟和任如意回来就看见钱昭一人坐在院中
宁远舟“就你自己?”
任如意看了眼钱昭,转身欲走“我去找星姌”
钱昭“她不在”
宁远舟“她去哪儿了?”
钱昭摇头“不知道”
于十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我知道啊”
孙朗和元禄跟在后面跑回来
宁远舟疑惑问道“在哪儿?”
于十三“城郊山顶寺庙”
任如意“她去哪儿干吗?”
宁远舟看了眼钱昭“走吧,去看看”
孙朗“丁辉,保护好殿下,我们出去一趟”
丁辉"是”
几人隐藏在旁边的草丛里,就听见无忧的话
无忧“将军若想逆天改命,身上将背负此六人的全部命数”
沈星姌“什么意思?”
无忧快速掐指,随后道“此六人是必死的命数”
沈星姌“这我知道,可能更改?”
无忧看着沈星姌道“以命抵命”
沈星姌惊诧“以命...抵命?”
无忧看向沈星姌腰间的铃铛“此铃算是此间不可多得的器物,将军每次救一人,此铃便会多一道裂痕,此间因果将悉数落到将军身上,不入轮回”
沈星姌“此后我会如何?”
无忧定定的看着沈星姌,只字未语
沈星姌扯了扯唇角“我懂了”
沈星姌低头着铃铛“我只要他们活,因果...我来担”
沈星姌深深地看了眼无忧那副悲天悯人的神情,无所谓的笑道“无忧师父不必如此,各人各命,这是我的命”
无忧从袖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沈星姌
沈星姌“这是什么?”
无忧“治疗心疾的药”
沈星姌握紧盒子有些激动道“可能根治?”
无忧“可”
沈星姌松了一口气,向无忧行了一礼“多谢”
无忧“此行赴安,波谲云诡,将军多加小心”
沈星姌“无忧师父,后会无期”
沈星姌转过身朝山下走去
无忧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功德无量”
沈星姌听见后笑着快步离开
草丛里的几人震惊的无以言表,任如意伸出手拉住宁远舟的手臂
宁远舟示意噤声
无忧看了眼草丛“沈将军己经走远,各位可以离开了”
宁远舟站起身向无忧行了礼,钱昭等人点了点头,便下了山
一路无言,到了山脚下,于十三忍不住停下脚步问道“那个无忧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是必死的命数?什么叫星姌知道?什么叫我们的因果要星姌一个人担?”
宁远舟想起那日无忧的那句“她是为你们而来,缘起缘落,缘聚缘散,各位日后便会知晓”
宁远舟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声音平静道“到安国后,若有不可避免的仗,大家都小心点。安全活着才是,必须活着”
几人明白了宁远舟的用意,纷纷点头
元禄“头儿”
宁远舟拍拍元禄的头“信你星姌姐吗?”
元禄看着宁远舟的眼睛坚定的点头“信!”
宁远舟“恩,我也信她”
宁远舟看着钱昭道“星姌跟我说,叫我先不要答应你下聘的事”
钱昭"话己出口,断没有收回之理。若当真如此,我钱昭也认定了”
于十三“老钱,那个无忧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孙朗“是啊老钱,咱们这么多人还护不住一个星姌吗?”
宁远舟“这件事我们自己心里有数便好,别叫她知道”
随后看向钱昭道“你们一个是我义妹,一个是我兄弟,我当然是希望你们能好。但如果...我也希望你能放下,而且还未必会向无忧说的那样,咱们先别自己吓自己”
任如意“先回去吧,太晚了,我们都不在,她该起疑了”
元禄“如意姐说的对,咱们先回去吧”
钱昭担忧的看着下山的路“你们先回去,我不放心她一个人,我去找她”
孙朗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于十三拦下“算了算了,让他去吧,不然回去了他也待不安稳”
沈星姌下山后找了家酒馆,要了两坛酒,坐在外面独自喝着酒。桌上摆着无忧给的盒子和那枚铃铛
钱昭躲在一边看着她喝酒,不敢上前
沈星姌打开酒坛,一口烈酒入喉,泪悄悄顺着眼角滑落
沈星姌笑了笑喃喃自语“原来如此,原来不是我以为的那样,只要护着你们不死便可。原是要....是要,以命抵命啊....”
沈星姌哭了笑,笑了又哭“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天空飘起了雨,沈星姌收好桌上的东西后,留下银钱,拎着一坛酒边走边喝
身边的小摊和路人纷纷跑回家,街道上顿时只剩下了沈星姌
沈星姌醉意蒙蒙站在路中间“不就是死吗?我又不是没死过...”
手中酒坛落地炸裂,沈星姌自嘲的笑道“可是我不甘心”
沈星姌指天大喊“凭什么!凭什么一心为国为民者要落得如此下场?这不公平!”
钱昭红着眼看着雨中的沈星姌,握紧双拳,死死咬着牙
沈星姌“既然你不公,舍了我一个又如何?”
钱昭忍不住跑了过去“星姌...”
沈星姌看着眼前人“阿昭...”
钱昭见沈星姌醉的不行,打横抱起人找了家客栈,将人放在榻上,随后出去要了碗姜汤回来
钱昭看见坐在榻上失神的人走过去蹲在身前“星姌?”
沈星姌看着人,也不说话
钱昭哄着人“姜汤喝了睡一觉好不好?”
沈星姌接过碗喝了姜汤,随手把碗放在一旁,突然伸手拉着钱昭倒在榻上吻了上去
钱昭怔愣住,也不敢动,只能任由身上的人胡闹
沈星姌离开片刻盯着钱昭的脸“是梦吗?梦也好,原本己经不打算再接受任何人的,可怎么偏偏是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但凡是另一个人都不会如此。真是叫人...难以自控”
说着细密的吻再次落下,手也不老实的西处点火
钱昭被磨的难挨,推开身上的人“沈星姌”
沈星姌“嘘,别动。这是我的梦,你得听我的。好不容易梦里没了那些令人窒息的画面,让我喘口气吧”
钱昭气血上涌翻身占据了主动权“沈星姌,你别后悔,今日之后,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
沈星姌摸着钱昭的脸“还活着,真好”
一夜荒唐
第二天一早,沈星姌头疼欲裂的在钱昭怀里醒来,看见身边的人愣了一下,昨夜荒唐的记忆随之而来
沈星姌捂着脸暗骂自己熏心
钱昭醒来看着表情变幻莫测的沈星姌“沈星姌,你不会打算始乱终弃吧?”
沈星姌看着钱昭身上的印子,老脸一红“咳,我可没说啊。那个...赶紧回去吧,今天是不是有事要议?”
沈星姌逃似的起身穿衣服,也不敢看钱昭“我去外边等你”
另一边宁远舟等人准备商议接下来的安排时才发现钱昭和沈星姌都不在
宁远舟“星姌和老钱呢?”
孙朗“没看见啊,早起就没见着”
于十三八卦道“这俩人不会昨天晚上一夜未归吧?”
宁远舟皱着眉“元禄,你去门口看看”
元禄“是”
元禄转身刚出门就看见俩人并肩而归
元禄“哎,头儿,星姌姐跟钱大哥回来了”
于十三搭着钱昭的肩膀小声道“孤男寡女,一夜未归,干什么去了?”
随后于十三闻到钱昭身上有些熟悉的味道“你身上怎么有星姌的味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俩....唔唔唔....”
钱昭捂着于十三的嘴
跟宁远舟说话的沈星姌几人回头看向钱昭这边
钱昭看了眼沈星姌,淡定道“没事,他抽风呢”
于十三拍下钱昭的手
钱昭“闭嘴”
于十三“明白明白,我懂我懂,我不会告诉老宁的”
钱昭叹了口气
宁远舟看着沈星姌“真没事?”
沈星姌“没事,我是小孩子吗?你怎么现在婆婆妈妈的?”
宁远舟气笑“我好歹是你兄长,我是在关心你”
沈星姌坐下喝了口水“知道了,多谢关心”
宁远舟等钱昭坐下后才开口道“安国的分堂,能联系上的目前只有六个,但最重要的安都分堂但现在一首没有消息。可恰巧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安都分堂给我们提供一些安国朝堂的信息”
钱昭“这里还少一个人,等我回来”
宁远舟猜到了他去找谁,笑了笑
钱昭拦住任如意“大家在商议进入安国境内之后的行动,你也一起来吧”
任如意“你们六道堂议事,与我何干?”
钱昭“因为你是同伴!”
任如意停下脚步
钱昭“我之前说过不会向你道歉,是因为同伴之间不需要道歉,而且我和于十三、孙朗他们还欠你一条命”
任如意“你们六道堂的命还真不值钱”
屋内,于十三在地图上比划着“顺着这条道明日要路过景城,停不停”
于十三看向门口跟来的任如意
钱昭“现在人齐了”
于十三反应过来迅速起身让出自己的座位“美人儿,来!坐这儿坐这儿。这儿宽敞,美人儿来”
元禄倒着茶“如意姐喝茶,如意姐,来来来,小心烫小心烫”
孙朗“等一下!”
所有人安静的看向孙朗
孙朗“你不得给擦干净了再坐呀,真是。如意姐请”
于十三搞坏的拍了自己一下
孙朗“请坐”
沈星姌笑着摇了摇头
任如意坐下道“行了,承蒙大家看得起,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第一,我跟朱衣卫的恩怨不会影响到使团,但也请各位不要插手”
“第二,我毕竟曾是朱衣卫,教授杨盈我会尽量帮忙,但我不会参与你们的行动”
于十三“那是自然,美人儿肯来帮忙,那是我求了八辈子的福分”
孙朗“还是宁头儿会选人,厉害厉害厉害”
元禄“厉害厉害厉害,宁头儿也厉害”
宁远舟“行了行了行了,咱们先说正事,好不好”
任如意“河东王和洛西王之间的内斗,你们六道堂查不清楚,我这边也一样。毕竟我五年前就己经离开安都,中间一段时间一首昏昏沉沉地在乡下养伤。虽然一年前又重新入了朱衣卫的梧都分部,但只是只小小的白雀,自然接触不到什么核心的消息”
宁远舟“没关系,你那边没消息,我们就去一趟金沙楼”
任如意“金沙楼?跟宿国的金沙帮有什么关系?”
宁远舟“就是一家,这金沙帮本就是沿海一带最大的盐帮,不过这几年那里养了很多间客,干起了掮客的生意”
“无论是各国军情,朝堂秘事,还是茶铁生意都能向他们打探一二,虽然那里的消息未必准确,但他们仰仗着全国各地有数万个帮众之多,有的时候查到的消息比我们六道堂还快”
“所以偶尔,我们也向他们买一些消息过来”
于十三“对,就在各地的金宝栈和金沙楼,金宝栈没什么特别的,和普通的客栈大同小异。而这金沙楼,天字第一号销金窟”
任如意“最近的金沙楼在哪儿?”
元禄“就在离这儿七十里地的景城,明天会路过”
钱昭拍了下元禄的头“你怎么知道的?谁带你去的?”
孙朗“你什么时候去过”
元禄“头儿,我们明天会路过吗”
宁远舟没成想这回旋镖扎自己身上了,心虚的看了眼任如意
宁远舟“我不知道路不路过,我都是让钱昭去的”
钱昭紧张的看向沈星姌“我什么都没干,只拿情报,真的!”
沈星姌看了眼面前的几人揶揄的看着自己,无奈的笑了笑“啊,知道了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