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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救命啊！出事了！”
柳青的哭喊声划破了整个村庄的宁静，声音里带着撕心裂肺的绝望。她一边跑一边喊，纤弱的身影在风中飘摇，看起来楚楚可怜。
最先听到声音的是隔壁的李招娣。她正在院子里喂鸡，听到柳青的哭喊声，连忙跑了出来。
“青青，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李招娣一脸惊慌地问道。
“根生……根生从屋顶上掉下来了！”柳青泣不成声，
“他不会动了，也说不出话了，快……快找人来看看！”
李招娣一听，脸色都变了：“天呐！这可怎么办？”
她连忙招呼其他人：“快来人啊！张根生出事了！”
很快，附近的村民都闻声赶来。杨老三、李老西、王老二……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柳青往她家赶去。
“到底怎么回事？”杨老三一边跑一边问。
“昨天下雨屋顶漏雨，今天早上根生说要上去修修。”
“我还劝他小心点，可是……可是那屋顶太滑了，他一脚踩空就掉下来了。”
柳青一边跑一边抽泣着说。
“摔得重不重？”有人关心地问。
“很重……”柳青的声音颤抖着，
“他现在动都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只会啊啊地叫……”
众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凉气。从屋顶摔下来，还摔在石头上，这可不是小事。
到了柳青家院子里，大家都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张根生。
他首挺挺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眼睛瞪得滚圆，嘴巴微张着，不时发出“啊……啊……”的声音。口水从嘴角流出来，看起来十分凄惨。
“我的天呐……”李招娣捂住了嘴。
“这摔得可够狠的。”王老二蹲下身查看，
“你看他这样子，怕是脊梁骨断了。”
杨老三也蹲下来，试着推了推张根生的胳膊：“根生，根生，你听得到吗？”
张根生的眼珠转向杨老三，眼中满是恐惧和求助，嘴里拼命发出“啊……啊……”的声音，但就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坏了，这是伤到脑子了。”村里见多识广的老王头摇着头说，
“我当年见过一个人，也是这样摔的，后来就成了个废人。”
柳青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那……那根生以后是不是就……”
“先别想那么多，赶紧想办法救人要紧。”杨老三安慰道，
“老王头，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老王头叹了口气：“这种伤，咱们村里治不了。得送到县里的医院去，但是……”
他看了看张根生的样子，又摇了摇头：“就这样子，怕是路上都受不了。而且就算送到县里，这种伤也不好治。”
“那就这样看着他受罪？”柳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先把人抬到屋里去，不能让他在外面躺着。”杨老三招呼几个男人，
“小心点，别碰到他的脊梁骨。”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把张根生抬进屋里，放在炕上。张根生在被移动的过程中痛得首哼哼，那“啊……啊……”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
“当家的，你忍着点，马上就好了。”
柳青趴在炕边，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着。
村民们看着这一幕，都觉得柳青这个女人真是贤惠。丈夫摔成这样，她还不离不弃的，实在难得。
“根生媳妇啊，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照顾好根生。”
李招娣拍着柳青的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我一定好好照顾他。”柳青抬起头，眼中满含泪水，但神情却很坚定，
“不管他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男人。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这话说得在场的男人们都很感动。
“根生媳妇说得对，夫妻本是同林鸟，这种时候可不能飞走。”杨老三点头赞许。
“就是，根生媳妇这人品，咱们村里找不出第二个。”王老二也附和道。
柳青听着这些夸奖，心中冷笑，但脸上却表现得更加伤心：“各位叔叔大爷，我一个女人家，以后照顾根生肯定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帮帮忙。”
“那是当然的，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杨老三拍胸脯保证，
“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其他人也纷纷表态，说会帮助柳青照顾张根生。
柳青连声道谢，表现得就像一个走投无路但又坚强勇敢的女人。
村民们又在屋里待了一会儿，看张根生的情况确实稳定了，才陆续离开。临走时，大家都安慰根生媳妇要坚强，说会经常来看望的。
等所有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柳青和张根生两个人。
张根生躺在炕上，眼睛里写满了恐惧。他想动，但是身体完全不听使唤。他想说话，但是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
最可怕的是，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周围的一切，能听到别人说话，能看到柳青的表情，但就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
这种清醒着却完全无助的感觉，比死还要可怕。
柳青坐在炕边，看着张根生的样子。刚才在村民面前的哭泣和绝望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满意。
“怎么样，张根生？”她轻声说道，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现在知道什么叫绝望了吧？”
张根生听到这话，眼中闪过惊恐。他拼命想要说话，但只能发出更加急促的“啊……啊……”声。
“别白费力气了。”柳青冷冷地说。
“你的脊梁骨断了，脑子也摔坏了。以后你就是个废人，什么都做不了，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
秋日的天空又开始阴沉起来，西边涌来了新的乌云。看样子，又要下雨了。
“你知道吗？”柳青回过头看着张根生，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张根生的眼中写满了困惑和恐惧。他不明白，平时温顺贤惠的妻子，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柳青没有解释，而是走到厨房去烧水。她的动作很慢，很从容，就像平时做家务一样。
外面的风开始刮起来，发出呼呼的声响。窗户被吹得咯吱咯吱响，听起来有些阴森。
不一会儿，雨点就开始往下掉了。先是零星的几滴，然后越来越密集。
雨水敲打在屋顶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很快，屋里又开始漏水了。
“滴答，滴答……”
水滴从那些松动的瓦片缝隙中渗下来，在地上形成了一个个小水坑。
按理说，家里漏雨应该是件让人发愁的事，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但柳青却显得很平静，甚至还有些轻松。
她拿出盆子接水，动作慢条斯理的，一点也不着急。
“又下雨了。”她自言自语地说着，
“这雨下得真好。”
张根生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说雨下得好。家里都漏成这样了，她怎么还高兴？
柳青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走到炕边坐下。
“这雨啊，会把屋顶上的一切都冲干净。”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包括那些不该留下的痕迹。”
张根生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她的眼神很可怕，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