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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冰凉刺骨，柳青蹲在河边搓洗药材，手指己经泡得发紫。她时不时抬头观察铁面婆婆的位置，计算着安全距离。
“婆婆，这些够了吗？”旁边的李招娣举起一篮黄连，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讨好。
铁面婆婆扫了一眼，冷哼一声：“继续洗，洗不干净晚上都别吃饭。”
趁着铁面婆婆转身去检查别处，柳青悄悄挪到赵翠花身边。
“昨天那些苦参叶我试了。”柳青低声道，手上动作不停，
“半个时辰后脸色就白了，像生了病似的。”
赵翠花也不抬头，继续搓洗手中的药材：“有用就行。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过两天。”柳青将一根断了的苍术丢进篮子，
“我想先观察观察，看看村里男人们最近的动静。”
“什么动静？”
柳青压低声音：“你没发现吗？根生他们走了以后，剩下那些单身汉子眼神都不一样了。”
赵翠花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洗药材：“你是说……”
“昨天王麻子路过我家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走。”柳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还有李二狗，总是找借口在我家附近转悠。”
“这些畜生！”赵翠花咬牙切齿，声音却压得很低。
“翠花姐，生气没用。”柳青将洗好的药材一根根整理好，动作娴熟而冷静，
“我们要想办法利用这个机会。”
赵翠花愣了一下：“利用？”
“你们在嘀咕什么？”铁面婆婆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柳青的肩膀微微一僵，但很快恢复正常。她回头露出纯真的笑容：“翠花姐在教我怎么分辨好药材和坏药材呢。”
铁面婆婆眯起眼睛，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一圈：“药材的事，我会教你们。专心洗你们的，别东张西望。”
“是，婆婆。”两人异口同声地应道。
铁面婆婆走开后，赵翠花用胳膊肘轻碰了碰柳青：“这老太婆的耳朵越来越尖了。”
柳青点点头，但心中在想别的事情。她将一根苍术掰断，看着断面的白色汁液，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翠花姐，我在想一件事。”柳青突然开口。
“什么事？”赵翠花继续搓洗，耳朵却竖了起来。
“村里的男人，最容易为了什么起冲突？”
赵翠花想了想：“女人。”
“对。”柳青将药材用力搓了搓，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男人为了女人可以不要命，也可以反目成仇。”
这话让赵翠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她转头看着柳青，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青妹子，你想干什么？”
柳青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反问：“翠花姐，你觉得如果村里的男人内讧起来会怎么样？”
赵翠花倒吸一口凉气。这个想法太大胆了，但仔细想想，却又有一种令人兴奋的可能性。
“可是……”赵翠花犹豫了，
“这太危险了。万一被发现……”
“不会被发现的。”柳青的眼中闪过一抹自信的光芒，
“因为我们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让他们以为……”
她停顿了一下，唇角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只需要让他们以为，有机会就行了。”
赵翠花看着柳青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这个女孩有时候说话的语气，不像是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倒像是经历了很多事情的老江湖。
“具体怎么做？”赵翠花压低声音问道。
“慢慢来。”柳青继续洗着药材，
“比如，我可以装病，让那些男人觉得我虚弱无助，需要保护。”
“然后呢？”
“然后，我们就可以看看，谁会主动靠近，谁会露出真面目。”柳青将洗好的药材放进篮子，
“到时候，稍微暗示一下……”
她没有说完，但赵翠花己经明白了。这个计划的精妙之处在于，它利用的是人性中最原始的欲望和嫉妒。
“青妹子，这个主意……”赵翠花咽了咽口水，
“真的能行吗？”
“为什么不能？”柳青反问，“翠花姐，你想想，如果王麻子以为自己有机会，而李二狗也这么想，他们会怎么办？”
赵翠花的眼睛慢慢亮了起来：“他们会争！”
“对。而且不只是他们。”柳青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充满了算计，
“村里那些有媳妇的男人，看到这种情况，会怎么想？”
“他们会担心自己的女人也被盯上。”赵翠花恍然大悟。
“没错。”柳青将最后一根药材洗净，“到时候，整个村子就会乱套。男人们会互相猜疑，互相提防，甚至大打出手。”
这个前景让赵翠花既兴奋又害怕。兴奋的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打破现状的方法，害怕的是这个计划的危险性。
“可是青妹子，万一他们真的对你……”
“不会的。”柳青擦了擦手，站起身来，
“翠花姐，你要相信我。我知道怎么掌握分寸，怎么在危险来临之前抽身而退。”
赵翠花看着柳青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信任。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智慧和魄力，让人不得不相信她能够成功。
太阳偏西，铁面婆婆宣布收工。女人们陆续收拾药材，准备回村。
回村路上，柳青和赵翠花故意落在队伍后面。
“青妹子，你刚才说的那些，真的想好了吗？”赵翠花小心翼翼地问道。
柳青没有首接回答，而是望向前方的山路：“翠花姐，你说一个人要怎样才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努力？运气？”赵翠花不确定地说道。
“都不是。”柳青摇摇头，
“是要有足够的勇气，去打破那些看似牢不可破的规则。”
这话让赵翠花沉默了。她想起自己被拐来的这五年，想起那些日日夜夜的屈辱和绝望，想起自己的三个女儿可能面临的未来。
“青妹子，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赵翠花握住柳青的手，
“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所有被困在这里的女人，我们必须试试。”
柳青回握住赵翠花的手，感受着这份信任的重量。在这个黑暗的世界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个真正的盟友。
当天夜里，柳青独自坐在院子里纳鞋底。月亮很圆，银光洒满院子。她的针线在布料间穿梭，动作规律而专注。
“青儿？”
马向阳的声音从篱笆外传来。
“向阳哥？”柳青抬起头，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马向阳翻过篱笆，走到她面前：“我担心你一个人在家害怕，过来看看。”
“谢谢你。”柳青放下手中的针线，
“我确实有点害怕，总觉得院子里有响声。”
马向阳的脸色立刻紧张起来：“什么响声？在哪里？”
“就是……”柳青犹豫了一下，
“就是感觉有人在外面走动。可能是我想多了。”
“不，你没想多。”马向阳坐在她旁边，
“根生叔不在家，确实有些不安分的人在打主意。”
柳青心中一动。果然，马向阳也注意到了村里那些单身汉的异常。
“向阳哥，你说的是谁？”她装作害怕的样子，身体微微向马向阳靠近。
马向阳感受到她的依赖，心中涌起强烈的保护欲：“王麻子、李二狗这些人，你要小心点。”
“他们会对我怎么样？”柳青的声音里带着颤抖。
“不会的，有我在。”马向阳握住她的手，
“青儿，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柳青看着马向阳眼中的真诚，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个男人的感情是真的，但在她的计划面前，一切都要为大局让路。
“向阳哥，你对我真好。”她低下头，眼中闪过一丝连她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愧疚。
“青儿，你……”马向阳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月光下，两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一对恩爱的情侣。但只有柳青知道，这温馨的画面下面，隐藏着怎样冰冷的算计。
“向阳哥，天晚了，你回去吧。”柳青轻声说道，
“让人看见不好。”
马向阳恋恋不舍地松开手：“那你早点休息，有什么事就喊我。”
看着马向阳翻墙离去的身影，柳青重新拿起针线。月光下，她的表情平静如水，但眼中却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