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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柳青就起床开始准备早饭。
她的动作轻缓而熟练，每一个细节都透着女人的细致。但那双眼睛，却时不时地望向院门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那个善良但懦弱的男人，心中的天平正在摇摆，而她要做的，就是给这个天平最后的推动力。
张根生还在炕上呼呼大睡，昨晚他又喝多了，回来后就倒头便睡。柳青看了一眼他那张在睡梦中依然狰狞的脸，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厌恶。
“婶子——”
院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
是马向阳。
柳青的心跳瞬间加速，但表面依然保持着平静。她放下手中的活计，轻手轻脚地走到院门口。
“向阳哥，这么早？”她的声音很轻，眼中带着刚刚睡醒的朦胧。
马向阳站在门外，脸色憔悴，眼圈发黑。他的拳头紧握又松开，显然一夜没睡好。
“青儿，我……我想跟你说点事。”他的声音沙哑，透着一种说不出的痛苦。
柳青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这不是以往那种犹豫试探的语调，而是经历了激烈内心斗争后的疲惫。
“根生还没醒，你进来吧。”她小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向阳哥，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马向阳走进院子，这次没有西处张望，而是首接走到井台边坐下。他的肩膀垂着，整个人看起来像被什么东西压垮了。
“青儿，我昨天去看翠花婶子了。”他突然说道。
这句话让柳青的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翠花姐……她还好吗？”柳青坐在他身边，声音里带着真切的担忧。
“不好。”马向阳摇摇头，
“很不好。她被关在地窖里，脚上戴着铁链，每天只给一碗稀粥。”
柳青的眼中瞬间涌出泪水。这些眼泪有一大部分是真实的，因为翠花的牺牲确实让她痛苦。
“可怜的翠花姐。”她的声音颤抖着，
“她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想不开要逃跑呢？现在受这样的罪……”
她故意表现出对翠花逃跑行为的不理解，仿佛一个纯真的女人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要冒如此大的风险。
“翠花婶子是被逼得没办法了。”马向阳的声音沉重，
“青儿，你不知道她这些年受了多少苦。”
柳青点点头，眼中的泪水更加汹涌：“我知道翠花姐不容易，但是逃跑太危险了。现在她得吃这么多苦……”
马向阳看着她纯真的表情，心中涌起更强烈的保护欲。在他眼中，柳青就是那种善良单纯的女人，完全不会想到用如此激烈的方式反抗。
他转过身，看着柳青泪水模糊的眼睛：“翠花婶子说……她说我是个懦夫。”
这句话让柳青心中一动。赵翠花在这个时候还不忘了帮她。
“向阳哥，你不是懦夫。”
“你是个好人，善良的人。”
“善良有什么用？”马向阳苦笑一声，
“我眼睁睁看着你在这里受苦，看着翠花婶子被关在地窖里，我什么都做不了。这样的善良，有什么意义？”
柳青的心中掀起波澜。这是马向阳第一次如此首接地表达内心的痛苦和自责。赵翠花的话，显然击中了他的要害。
“向阳哥，你己经做得很多了。”她的声音温柔如水，
“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撑不下去了。”
“可是我能给你什么？”马向阳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无力感，
“我只能偷偷摸摸地关心你，只能在暗中保护你。这算什么男人？”
柳青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感。这个男人虽然懦弱，但他的痛苦是真实的。而她要做的，就是利用这种痛苦。
“向阳哥，你不要这样说自己。”她握住他的手，
“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光。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只有你给了我温暖。”
这句话让马向阳的身体颤抖起来。他看着柳青的眼睛，那里面有他读不懂的深情。
“青儿，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带你离开这里，你愿意跟我走吗？”他试探性地问道。
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柳青知道，她的回答将决定马向阳的下一步行动。
“向阳哥，我……”她故意表现出惊讶和不安，
“你为什么这样问？”
“我只是想知道。”马向阳的声音很轻，
“如果有这样的机会，你愿意吗？”
柳青低下头，做出一副害羞和矛盾的样子：“向阳哥，我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太危险了。”
“我知道很危险。”马向阳说道，
“但是青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受苦。”
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昨天翠花婶子问我，我是要做一个一辈子后悔的懦夫，还是要为了你勇敢一次。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柳青的心中暗暗赞叹。翠花姐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如何击中男人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向阳哥，我不想让你为了我冒险。”柳青抬起头，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活下去？”
这种担心让马向阳心中涌起巨大的保护欲。但同时，也让他更加痛苦。
“可是让你继续这样下去，我也活不下去。”他握紧她的手，
“青儿，我每天晚上都会想，如果你也像翠花婶子一样被关进地窖，我该怎么办？”
柳青看到了他眼中的恐惧，那是一种失去珍贵东西的恐惧。这种恐惧，正是她需要的。
“向阳哥，不会的。”她轻抚着他的脸颊，
“我很乖，很听话，不会有事的。”
“翠花婶子也曾经这样想。”马向阳摇摇头，
“但是青儿，在这个地方，女人永远是最弱势的。今天是翠花婶子，明天可能就是你。”
这句话说出了这个村庄残酷的真相。柳青心中认同，但表面依然要表现出依赖和信任。
“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她故意表现出迷茫和无助。
马向阳看着她无助的表情，心中的痛苦更加强烈。他想要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但理智告诉他这太危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