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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屿舌尖的电极片泛着银光，电子舌检测仪屏幕上跳动着不规则的波形。苏婉将36.5℃的曼特宁咖啡滴在他舌面，这是人体口腔的标准温度。监测屏突然亮起绿点——时隔七年，他的味觉神经首次对酸度产生反应。
"别动。"神经学家调整手术显微镜焦距，"舌的再生速度比预期快27%。"沾着生理盐水的棉签擦过程屿嘴角，苏婉闻到了熟悉的危地马拉豆香气——与他母亲实验室遗留的样本相同。
季星雨的快递在此时送达。泡沫箱里整齐码放着十二支试管，标签注明"舌上皮干细胞培养液"。苏婉旋开密封盖时，冷藏剂的寒气中混入一丝佛手柑香——这是季氏集团董事办专用香薰的味道。
"开始电刺激。"医生按下控制钮。程屿的手突然攥紧扶手，他尝到了铁锈味——这是苏婉昨天被文件划伤手指时，滴在咖啡杯里的血的味道。监测屏上的酸度感知曲线陡然攀升，与苦味感知线在85%刻度处交汇。
苏婉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数值正是程母实验日志里记载的"完美风味平衡点"。她抓起训练生留在操作台的鼻夹，突然意识到什么："把昨天的味觉评估表给我！"
程屿扯下电极片时扯破嘴角，血珠滴在苏婉递来的方糖上。他忽然含住她来不及收回的手指，舌尖扫过那道浅疤："蓝山咖啡的咸味，原来是你。"
苏婉抽回手的动作带翻咖啡杯，液体在评估表上晕染出奇异图案——正是程母保险柜里那张双孕囊B超的轮廓。季星雨的第二份快递在此刻送达，发件人地址栏用咖啡渍画了只眼睛。
"别拆！"程屿用身体挡住包裹，"可能是..."话音未落，苏婉己划开封箱胶带。防撞泡沫里埋着个老式菲林胶卷筒，筒身刻着程氏实验室的火焰标志。
程屿夺过胶卷筒的刹那，筒盖自动弹开。三粒曼特宁咖啡豆滚落桌面，在晨光中泛着陈年油脂的光泽。苏婉用镊子夹起豆子对着光源，虫蛀孔洞恰好构成三个数字——092。
"这是程氏实验室的危废标记。"程屿的喉结滚动，"当年火灾前夜..."他突然噤声，因为苏婉己经将胶卷浸入咖啡液。这是程母独创的显影方法，深烘咖啡的油脂能替代传统显影剂。
训练室的遮光帘被猛地拉严。泛黄的照片在液体中逐渐显现：程母怀孕七个月的侧影，她手抚的孕肚位置用红笔圈出两个交叠的咖啡豆图案。照片背面浮出几行褪色字迹："双生不可共存，SW需避光保存。"
季星雨的电话在此刻切入研究所内线："看窗外梧桐树第三枝桠。"苏婉推开窗，发现树枝上系着个铜质咖啡豆荚，荚壳里塞着张字条：【程妈妈产检医院：圣玛利亚妇产楼603】。
程屿捏碎豆荚时划破指尖，血珠渗入铜锈斑驳的纹路。豆荚内壁突然显露出激光刻印的胚胎编号——SW与JXY并列排在0923下方。苏婉的耳膜突突作响，这是她每次闻到季氏集团佛手柑香薰时的应激反应。
"去地下室！"程屿突然拽着苏婉冲向消防通道。感应灯随着他们的脚步次第亮起，在第七盏灯下，苏婉瞥见墙面的咖啡渍印——与照片上的红圈图案完全一致。
地下储藏室堆满程母遗留的咖啡器具。程屿掀开尘封的烘焙机，在出豆口摸到黏腻的密封袋。泛黄的《双胎妊娠风险告知书》里夹着半张烧焦的B超单，残存文字刺痛两人的眼睛："胚胎A咖啡因代谢基因缺陷...建议减胎..."
苏婉突然踉跄着扶住货架，顶层玻璃罐里的陈年咖啡豆纷纷滚落。她弯腰去捡时，后颈突然触到程屿滚烫的掌心——他正用拇指她发际线处的小块胎记。
"这是程氏实验室的标记。"程屿的声音带着危险的颤抖，"当年所有实验样本都会在..."他的话被破门声打断。三个穿咖啡师围裙的男人持着烘焙铲冲进来，领头者围裙上绣着季氏集团的狮子图腾。
混战中程屿将苏婉推进货梯。电梯门闭合的瞬间，她看见他嘴唇无声开合——那是咖啡师手语中的"危地马拉"。当电梯升至三楼时，苏婉突然明白这个手势的真正含义：程母实验室的危地马拉豆罐里，藏着所有基因实验的原始数据。
她在消毒水味中撞开标本室的门。排列整齐的咖啡豆标本罐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危地马拉产区的罐子却空空如也。罐底残留的褐色粉末在指尖捻开时，苏婉尝到了混着铁锈味的咸涩——这是程屿血液的味道。
手机在此刻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程母分娩当天的监控截图。画面角落有个穿防护服的男人，他腕表的百年灵LOGO正在反光——这是程父二十年前的旧款。苏婉突然冲向安全通道，她的运动鞋踩在台阶上发出黏腻声响，这才发现鞋底沾着程屿滴落的血。
回到训练室时，暴徒己不见踪影。程屿的白衬衫浸着血渍，手里却紧攥着半本烧焦的《咖啡因代谢研究记录》。他抬眼时眸中跳动着奇异的光："你知道为什么我只尝得出你的咖啡吗？"
未等苏婉回答，季星雨寄来的第三份快递自动播放录音："因为他的味觉神经是用你的基因片段修复的。"背景音里传来咖啡豆分拣机的咔哒声，节奏与程屿的心跳监测仪逐渐同步。
程屿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缝合疤痕，那是七年前火灾时落下的。他将苏婉的手按在疤痕上："他们把你的DNA缝进了这里。"玻璃窗外的晨雾正在散去，初升的太阳将两人的影子钉在监测仪屏幕上，跳动的波形图突然形成完美的心跳萃取曲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