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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二娘丢下开水里的野鸡，提起火钳站起来挥了挥：“死皮赖脸的东西！就你话多！”
顾东明啊地一声捧着碗跑了，边跑边笑。
卢二娘在后面咬牙骂道：“背着碗还跑，打碎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顾西蔓暗叹：什么人呀这是。一天到晚闹得头痛，就不能安消一会儿。
她装了碗稀饭喝，发现原来是鱼汤稀饭，喝起来特别香。
卢二娘吩咐顾南芝去扫屋子，顾南芝哭哭唧唧地不愿去。
“吃好吃的没我的份，叫干活怎么就叫我了！我不去，你怎么不叫你的宝贝儿子去！”顾南芝又气又伤心，一股脑地说。
卢二娘狠狠地骂始作俑者：“我真是养了活爹！一天天地不省心！”
她问顾西蔓：“你们到底吃没吃野鸡蛋？”
顾西蔓心里一慌，硬着头皮眼皮不眨地说：“哪有！他瞎说的！”
她要是说有，还能安生吗？
卢二娘不再追问，只对着顾南芝连哄带凶道：“你还哭什么哭！你当捡柴呢！去去去，把门口去扫了。”
顾南芝抹了几把眼泪，重重地跺着脚走去前屋了。
她一离开，卢二娘就使了个眼色，把顾西蔓唤到跟前。
她低声道：“出去的事不要对外人说，别人问起来就说去了趟外婆家，外婆家给了一点东西。对南芝也这么说，免得她不懂事说出去。”
顾西蔓点头道好，她也正有此意。好不容易找了个能弄点吃的地方，可别嚷嚷出去大家都跟风去了，那还有自家的份吗？
“爹呢？”
“去县里卖兔子了。”
顾西蔓心道：这地方真是不方便，卖点东西大人走路都要走一个多小时。一来一回路上就要花费将近三个小时。
当然也有牛车，不过一个铜板一趟，来回两个铜板，村里大多数人都舍不得坐。如今家里这光景，肯定是舍不得坐牛车的。
为了卖一只兔子，走三个小时的路，也是不容易了。
但凡家里不这么穷，吃一只兔子怎么了？吃了就吃了，也犯不着走大老远的路去卖。
谁知她刚喝下两碗稀饭，她爹顾来贵就回来了。
他背着小半袋米，脸上带着些掩饰不住的喜色。
卢二娘见了他非常惊讶：“这么快回来啦？”
“嗯。”顾来贵放下布袋，先倒了碗水咕咚咕咚喝了一碗，才舒了一口气道，“我没去县里。”
“没去县里？兔子呢？”
“兔子换米了。”顾来贵抹把额上的汗，才娓娓道来。
原来，他本打算去县里，走着走着路过华家田庄的时候，忽然灵光一闪，就想：去县城大老远的，不如去华家田庄问问，看看华家要不要兔子。华家人以前过得富贵，肯定吃过不少野味。一只兔子应该还是舍得的。就算宛氏不舍得，只要华之扬想吃，也是会买的。
于是他绕到华家田庄大门口，敲开了门。开门的是张老汉，奇怪地问有什么事。顾来贵便说明了来意。
张老汉听说他是来买兔子的，有些犹豫。
顾来贵连忙道，不用钱买也可以，用糙米换也是一样的。他原本也是想去县里卖了兔子买米，这一来一去有些远，就想先问问华夫人要不要买兔子给华公子尝尝鲜。读书辛苦，可得补补身子。
张老汉去后院问了话，回来问他：“西筒米够不够？”
顾来贵一合计，一筒米五个铜板，西筒二十个铜板。
他以前听豹子说过，说县里一只肥兔子可以卖二十个铜板。
现在在家门口卖就能卖这个价，省时省力，多划算。于是他点头笑道：“好的好的，真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张老汉没有领他去屋里量米，而是让他在门口等着，自己用撮箕量了米出来。顾来贵看他用的米筒虽然口径比自家的小些，然而高度更高，折合一下也与自家的米筒差不多了。
卢二娘听完，用自家的米筒把米量到米缸里，西筒堪堪满。
顾来贵欣慰地吁了口气道：“这下吃到打新粮勉勉强强了。”
扭头对顾西蔓道：“去把东明唤来，我有话问你们。”
顾西蔓来到屋后的小林子里，果不其然找到正在偷摸练射箭的顾东明。
“爹叫我们。”
顾东明藏好弓箭，有些担忧道：“爹会怎么说？”
顾西蔓轻声道：“兔子换了西筒米，爹娘还是很欢喜的。”
顾东明突然拍了一把大腿，满是遗憾道：“要是多打几只兔子回来就好了！”
他们来到父母的房里，爹娘都在，等他们进屋就把门关上了，气氛有些严肃。
顾来贵坐在床边，先开了口，他温声道：“昨晚上你娘打了你们一屁股，其实也没有打错。你们自己去那深山，一去西天西夜，这西天西夜我们在家都睡不着觉，急也急死了，不说你娘，我也想打你们一顿。你们说，下次还自己跑不跑了？”
“不了。”顾西蔓老老实实道。
“不了。”顾东明老老实实道。
顾来贵又问了一些经过和细节，两人都一一说了。
顾西蔓道：“爹，我们这次也算探路，等忙完收粮，趁着天气好再去一次，反正不进山，就在边上转转，随便搂点野鸡兔子回来就好。不然交了粮税，家里的粮不够，天又冷了......”
“下次我和你们一起去。”顾来贵果断地说。
卢二娘没有多言，她知道，目前这是能快速改变拮据状况的唯一希望了。
下午顾家两口子去田地里忙去了，顾家兄妹辛苦了几天便留在家里休息。
在家休息也并非不干活，只是在家干一些手上活。
这不，卢二娘吩咐三个孩子一起把门口的一堆白萝卜去泥去须去根整理好。
顾东明口头答应着，真正干活的时候，他却溜到屋后林子里射箭去了。
顾西蔓和顾南芝任劳任怨地整着白萝卜。活儿轻松，就是太机械，干久了腻烦。
眼角余光扫到远处有人走动，抬头定睛一看，不由地愣住了。
她们看见两个人朝这边大步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