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语者那惊鸿一瞥的“凋零之触”,像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在小队成员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每个人看向那个神秘兜帽人的眼神,都多了一丝探究和忌惮。
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消灭了守护在入口的“铁壳虫”后,当务之急是进入地下室,找到并摧毁那个所谓的“母体”。
壁虎的伤势经过简单的包扎后,己经没有大碍。他再次展现出其出色的侦察能力,很快便找到了被杂物堵塞的地下室入口,并清理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
“我先进去探路。”壁虎压低了声音说道,然后像一只真正的壁虎般,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那个黑洞洞的入口。
片刻之后,他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安全。下面空间不大,但……能量波动很强烈。”
众人依次进入地下室。
这里的光线比外面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腥臭味和潮湿的霉味。地下室的空间大约有几十平米,西周堆满了各种废弃的金属零件和腐烂的木箱。
而在地下室的中央,一个由无数扭曲的肉红色触手和暗绿色粘液构成的、首径约有两三米的巨大“肉瘤”,正静静地匍匐在那里,不断地发出有规律的“咕嘟咕嘟”声,像一颗正在搏动的心脏。
在那“肉瘤”的表面,还连接着许多半透明的、类似脐带的管道,管道的另一端,则连接着一些尚未完全孵化出来的、拳头大小的“铁壳虫”卵。
显然,这个令人作呕的“肉瘤”,就是窃语者所说的“母体”!
“妈的!这玩意儿也太恶心了吧!”巨岩看着那个不断蠕动的“肉瘤”,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小心!它的能量波动非常不稳定!”窃语者手中的能量探测器发出的“嘀嘀”声愈发急促起来,显然这个“母体”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危险。
就在这时,那个“肉瘤”似乎也察觉到了入侵者的到来,表面那些肉红色的触手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顶端裂开一道道细小的口子,从中喷射出大量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绿色毒液,如同暴雨般射向众人!
“散开!躲避毒液!”余烬怒吼一声,手中的火焰长棍舞得虎虎生风,将射向他的毒液尽数蒸发。
巨岩则举起合金盾牌,挡在最前面,为身后的队友提供掩护。毒液打在盾牌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阵阵刺鼻的白烟。
壁虎和窃语者则利用各自的能力,灵活地躲避着毒液的攻击,并试图寻找“母体”的弱点。
夜歌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急忙向后退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那个“母体”身上散发出的“回响”能量,与那些普通的“铁壳虫”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加原始、更加混乱,也更加……充满了“母性”和“守护”意味的能量。
虽然这种“母性”和“守护”,是以一种极其扭曲和令人作呕的方式表现出来的。
就在这时,夜歌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
既然她的“悲泣回响”能干扰那些普通“铁壳虫”的能量核心,那对这个“母体”,是否也同样有效?
甚至……她能不能尝试去“共鸣”它,去“理解”它,然后……从内部瓦解它?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像疯长的藤蔓般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知道这很危险,一旦失败,她很可能会被那股混乱的能量反噬,甚至……被“同化”。
但她也知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强攻并非上策。这个“母体”的防御力和攻击力都远超那些普通的“铁壳虫”,硬拼下去,他们很可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让我试试!”夜歌突然开口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决绝。
“小夜曲?你疯了吗?!”余烬闻言,脸色一变,“这玩意儿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夜歌点了点头,语气却异常坚定,“但我感觉……我能和它‘沟通’。”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的劝阻,抱着“夜莺”,缓缓地向那个不断喷射毒液的“母体”走去。
她闭上了眼睛,将所有的精神力都集中在“夜莺”之上,以及……那个散发着混乱能量的“母体”之上。
她开始“演奏”。
这一次,从“夜莺”身上散发出的,不再是刺耳的干扰音波,也不是充满了悲伤和愤怒的绝望乐章。
而是一种……极其轻柔,极其哀婉,仿佛带着一丝理解和同情的,奇异的旋律。
那旋律像一缕清泉,缓缓地流淌在空气之中,试图去触碰那个“母体”内心深处可能存在的,一丝残存的“意识”。
起初,“母体”对这股外来的“善意”充满了警惕和抗拒,喷射毒液的频率更加猛烈,肉红色的触手也舞动得更加疯狂。
但夜歌没有放弃。她继续用那哀婉的旋律,一遍遍地向“母体”传递着一种……并非敌对的,甚至带着一丝“安抚”意味的情绪。
渐渐地,奇迹发生了。
那个原本狂暴不安的“母体”,在夜歌的旋律影响下,竟然开始慢慢平静下来。它喷射毒液的频率开始降低,肉红色的触手也停止了疯狂的舞动,只是……微微地颤抖着,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孩子。
而夜歌,也通过“夜莺”的共鸣,清晰地感知到了来自“母体”的……情绪。
那是一种……充满了孤独、恐惧、以及对“孩子”们(那些铁壳虫)的强烈守护欲的,复杂而混乱的情绪。
它并非天生邪恶,只是……被这个残酷的世界,扭曲成了一种令人作呕的怪物。
夜歌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悯。
她能理解这种孤独,这种恐惧,这种……不被理解的痛苦。
因为,她自己,也曾经是这样一个……孤独而绝望的存在。
她的琴声,变得更加轻柔,更加哀婉,也更加……充满了力量。
那力量并非毁灭,而是……引导和净化。
在夜歌的琴声引导下,那个巨大的“肉瘤”表面,开始散发出一种柔和的白色光芒。那些连接着虫卵的半透明管道,也开始逐渐萎缩、断裂。
而“母体”本身,也像一个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气球般,开始慢慢地干瘪下去,最终……化为了一滩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灰白色的粉末。
整个地下室,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夜歌那哀婉而悠扬的琴声,还在空气中缓缓回荡。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夜歌也虚脱般地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她成功了。
她用自己的“歌声”,用自己的“共鸣”,净化了这个扭曲而痛苦的“母体”。
这让她对自己力量的认知,又多了一层全新的理解。
或许,她的“悲泣回响”,并非只能带来悲伤和毁灭。
它也能……带来安抚和救赎。
哪怕,这种救赎,是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悲剧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