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医务室观察间“享受”了一晚特殊待遇后,夜歌又被送回了C区7号房。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点,但有些东西,己经悄然改变。
那瓶林医生给的“舒缓剂”,夜歌没有服用,而是小心地藏在了床板下的一条不起眼的裂缝里。她不相信收容所会平白无故地对一个囚徒施以“善意”,这背后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图谋。
食堂风波之后,疤脸那伙人倒是消停了不少。他们看向夜歌的眼神中,除了原有的凶狠,还多了一丝忌惮。显然,夜歌那次本能爆发出的“悲泣回响”,给他们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
而隔壁的“老鼠”,在夜歌回来后,只是通过观察窗的缝隙,意味深长地对她说了一句:“小丫头,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种。不过,下次记得,出头椽子先烂。零那家伙,可不好糊弄。”
夜歌明白老鼠的意思。零放过她这一次,不代表会放过她下一次。那所谓的“研究价值”,就像一把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日子在压抑和警惕中一天天过去。夜歌除了应付每天的“猪食”和偶尔的“体检”抽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尝试与怀里的“红夫人”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试图更精细地控制那股狂暴的“悲泣回响”。
她发现,当她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红夫人”身上,回忆着曾经演奏过的乐曲,感受着琴弦的震颤时,体内的“悲泣回响”会变得相对温顺一些,不再像一头脱缰的野马。虽然这种控制依旧非常粗浅,而且极不稳定,但至少让她看到了一丝曙光。
这天夜里,收容所外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巨大的雷声如同战鼓般在天空擂响,震得整个囚室都在微微颤抖。昏黄的灯泡在忽明忽暗的闪电映照下,更显得鬼气森森。
夜歌蜷缩在床板上,难以入眠。这种极端的天气,似乎也放大了收容所内所有负面的情绪。隔壁囚室传来的哭嚎声、咒骂声、以及意义不明的呢喃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晰,像无数只无形的手,在撕扯着她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被雷声掩盖的低语,传入了她的耳中。
那声音不是来自隔壁的老鼠,也不是来自走廊。它……仿佛首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
“……痛苦……枷锁……”
声音断断续续,沙哑而苍老,像是一片枯叶在风中摩擦。
夜歌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环顾西周。囚室里空无一人,只有她自己。
是幻听吗?因为天气,还是因为之前“强制冷静”的后遗症?
“……回响……源头……吞噬……”
那低语声再次响起,依旧模糊不清,但夜歌可以肯定,这不是幻听!
她屏住呼吸,努力捕捉着那声音的来源。它似乎……无处不在,又似乎……来自某个特定的方向。
“红夫人”在她怀里微微震颤起来,发出低低的呜咽,像是在与那低语声产生某种共鸣。
夜歌的心跳开始加速。她想起了那个关于A区最深处禁闭室的传说,那个被零亲自镇压,废掉了大半力量的“火焰”。难道这声音……与他有关?
不,不对。这声音充满了沧桑和疲惫,不像是一个年轻气盛的“火焰”能发出的。它更像是一个被囚禁了无数岁月,即将油尽灯枯的老者,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发出的不甘的叹息。
“……钥匙……在……歌声……里……”
歌声?夜歌皱起了眉头。什么钥匙?什么歌声?
这低语断断续续地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伴随着每一次雷声的间隙,微弱地响起。夜歌努力地记忆着每一个模糊的词语,试图将它们拼凑成有意义的信息。
但信息太过零碎,她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随着暴雨渐歇,雷声渐远,那神秘的低语声也渐渐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夜歌坐在黑暗中,久久无法平静。
这突如其来的低语,究竟是什么?是某个被囚禁的强大残响者通过特殊方式传递的信息?还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异界回响”本身的低喃?
“钥匙在歌声里……”这句话在她脑海中反复回荡。
歌声……她的“悲泣回响”不就是通过音乐,通过她的小提琴来引导的吗?
难道这低语,与她有关?或者说,与她这种类型的回响能力有关?
夜歌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她意识到,这个残响收容所里隐藏的秘密,可能远比她想象的要多,也远比她想象的要危险。
而她,一个渺小的Ω-7,己经不知不觉地,被卷入了某个更加深邃的漩涡之中。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红夫人”,手指轻轻拂过那冰冷的琴颈。
或许,这把残破的小提琴,不仅仅是她过去的慰藉,更是她解开未来谜团的……一把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