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者·零的出现,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浇灭了食堂所有的喧嚣和混乱。那些原本还在哀嚎或打斗的囚徒,一看到他,立刻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脸上充满了恐惧。
零的目光在夜歌身上停留了足足有五秒钟,那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 человеческой情感,像是在审视一件出了故障的精密仪器。夜歌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那目光洞穿了,无所遁形。
“Ω-7,扰乱食堂秩序,滥用回响能力,违反收容所条例第三款、第七款。”零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带她去医务室,进行‘强制冷静’处理。其余人等,继续用餐,再有滋事者,后果自负。”
“强制冷静”处理?夜歌的心一沉。她听老鼠说过,这是收容所对付不听话囚徒的一种“温和”手段——通过注射大剂量的镇定剂和神经抑制剂,让目标在一段时间内彻底失去反抗能力,变成一具任人摆布的活体木偶。
两个“黑皮狗”上前,粗暴地架起因力量反噬而虚弱不堪的夜歌,拖着她向食堂外走去。夜歌挣扎了一下,但徒劳无功。她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墙角的老鼠,老鼠也正看着她,眼神复杂,有担忧,有无奈,还有一丝……赞许?
夜歌被带到了那个熟悉的“医疗与评估中心”。这一次,迎接她的不是评估床,而是一间更加狭小、更加压抑的“治疗室”。房间中央只有一张冰冷的金属拘束床,墙壁上布满了各种令人不安的划痕。
她被死死地绑在拘束床上,动弹不得。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务人员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支装满了透明液体的巨大针筒。那针筒的针头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Ω-7,这是‘CR-5型复合镇定剂’,”医务人员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介绍一道菜名,“它能帮助你……平静下来。”
夜歌闭上了眼睛,她知道反抗是徒劳的。她只能默默承受。
冰冷的针头刺入皮肤,一股寒流瞬间涌遍全身。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身体也逐渐失去了知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又听到了那句零在“体检”后对她说的话:“鉴于你尚有一定的自我控制能力,暂不采取强制干预措施……”
现在看来,那所谓的“自我控制能力”,在零的眼中,也不过是个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夜歌从一片混沌中苏醒过来。
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相对柔软一些的单人床上,身上盖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这里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拘束室,而像是一间临时的病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一丝……药草的清香?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己经恢复了大部分知觉。那种被强制冷静后的麻木感也消失了。
“你醒了?”一个温和的女声从旁边传来。
夜歌转过头,看到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但没有戴口罩的年轻女人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手中拿着一个电子记录板。女人大约二十七八岁,面容清秀,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眼神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职业性的温和。
这与她之前见过的所有“白大褂”都不同。
“这里是……医务室的观察间。”女人见夜歌没有说话,便主动解释道,“你因为‘强制冷静’处理后出现了一些不良反应,零大人特批你在这里观察一晚。”
不良反应?夜歌皱了皱眉,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不良反应。她只记得一片黑暗和麻木。
“我是这里的药剂师,你可以叫我林医生。”女人微笑着说道,笑容中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暖意,“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夜歌摇了摇头,她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态度温和的林医生充满了警惕。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收容所里,任何反常的“善意”都可能隐藏着未知的陷阱。
“你不用紧张,”林医生似乎看出了夜歌的戒备,语气依旧温和,“我只是负责你的后续药物调整。零大人认为,你体内的‘悲泣回响’虽然危险,但也有很高的研究价值。如果能找到合适的引导和抑制方法,或许……能有不一样的结果。”
研究价值?引导和抑制?夜歌的心中泛起一丝苦涩。说到底,她依旧只是一件“实验品”。
“这是我为你调配的‘舒缓剂’,”林医生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个小小的药瓶,递给夜歌,“每天睡前服用一片,可以帮助你缓解力量反噬带来的精神压力,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稳定你的情绪。当然,它不能取代你自身的控制,但至少能让你感觉好一些。”
夜歌接过药瓶,看着里面白色的小药片,没有说话。
“好好休息吧,Ω-7。”林医生站起身,准备离开,“记住,在这个地方,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和力量,比什么都重要。有时候,一点点的‘平静’,就能决定很多事情。”
林医生离开了,留下夜歌一个人在安静的观察间里。
她看着手中的药瓶,又想起了零那张冰冷的脸。这突如其来的“优待”,这莫名其妙的“舒缓剂”,以及那个态度温和的林医生……这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
零到底想干什么?
夜歌不知道。但她知道,这瓶药,她暂时还不能吃。
在这个地方,任何未经确认的“善意”,都可能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而她,己经没有再犯错的资本了。她将药瓶塞进了囚服的内袋,闭上了眼睛。
医务室的“安慰”,让她感到的不是温暖,而是更深一层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