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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给夜市的铁皮棚镀上暖橘色时，姜绾正用棉布仔细擦拭液氮罐的阀门。金属表面凝着细密的水珠，像极了前世米其林后厨那些冰冷的实验器皿。她抬头看了眼手机支架，首播间的红色圆点闪烁，弹幕己经刷起："老板今天又要整什么活？""蹲一个新口味！"
"大家好。"她对着镜头露出浅笑，白大褂领口别着外婆留下的玉兰花胸针，"今天想带你们回到巴黎的深夜厨房。"话音未落，围观人群突然发出惊呼——液氮罐阀门拧开的瞬间，白雾如巨兽般涌出，瞬间吞没整个透明厨房。穿校服的女生后退半步，眼镜片蒙上一层白霜。
姜绾却仿若未觉。她戴着防液氮手套，将切得方整的彩椒丁倒入特制容器。白雾翻涌间，彩椒在零下196℃的低温中迅速蜷缩，表面结出冰晶。"这叫液氮速冻。"她对着镜头解释，声音混着白雾的簌簌声，"能在三秒内锁住蔬菜最鲜活的状态。"
铁锅在猛火上烧得通红。姜绾手腕一抖，冷榨花生油在锅中腾起热浪。速冻后的彩椒丁入锅的刹那，发出炒豆般的爆裂声，翠绿的色泽在高温中愈发鲜亮。她抓起陶罐，将用桂花蜜腌制了十二小时的五花肉丝撒入，琥珀色的肉块在白雾中若隐若现，甜香混着肉脂的醇厚，勾得人喉头发紧。
"看到了吗？这就是分子料理的魅力。"戴眼镜的食客挤到镜头前，兴奋地推了推镜框，"普通炒粉讲究锅气，但液氮处理过的食材，能让每一口都尝到'时间的味道'！"他的袖口蹭到操作台，沾了点没擦净的香料粉，却浑然不觉。
首播间的弹幕疯狂刷新。"这哪是炒粉！是魔法！""救命！光看画面就流口水了""求配方！"姜绾笑着摇头，手腕翻飞间，秘制酱料如琥珀色的瀑布般浇在米粉上。白雾渐渐散去，她端起搪瓷盘，金黄油亮的炒粉上点缀着翠绿的彩椒，还有星星点点的桂花，蒸腾的热气里，酸甜鲜辣的气息交织成网。
"来，掌嘴。"她夹起一筷子炒粉，递到镜头前。穿汉服的姑娘自告奋勇尝了第一口，眼睛瞬间瞪大："天！先是五花肉的醇厚，然后彩椒在嘴里爆开，最后是桂花的清甜...这层次感绝了！"围观人群发出哄笑，有人己经开始排队，雨水打湿了他们举着手机的手，却无人在意。
陆沉舟站在街对面的阴影里，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屏幕上，姜绾的首播间观看人数突破十万，打赏的特效在画面中炸开。他想起前世她被困在陆家别墅，连厨房都不许进，如今却站在聚光灯下，用一碗炒粉征服所有人。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昂贵的皮鞋上洇出深色痕迹。
夜市的霓虹次第亮起时，姜绾的摊位前己经排起长队。穿厨师服的年轻男孩红着脸递上笔记本："姜师傅，能教我液氮处理食材的技巧吗？"她接过本子，扉页上贴着米其林餐厅的剪报，突然想起自己也曾在巴黎的地下室，偷偷记录主厨的每一个动作。
"记住，技术只是手段。"她用圆珠笔在空白页写下要点，字迹被雨水晕开，"最重要的，是让食客尝到你的心意。"男孩用力点头，转身时撞翻了调料架，八角桂皮洒了一地。姜绾蹲下身帮忙收拾，指尖触到颗滚落在地的液氮速冻彩椒，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前世在实验室里，那些无人问津的深夜。
收摊时，姜绾发现操作台角落放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几包珍贵的香料，还有张便签，字迹凌厉如刀：桂花蜜腌制时间可缩短两小时，肉质更嫩。没有落款，但她一眼认出，这是司砚的笔迹。她将便签夹进菜谱，想起白天白雾弥漫的厨房中，那个戴着兜帽的身影曾在街对面驻足良久，黑色大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