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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霄识海里突然炸开一声闷响，仿佛有千斤重锤砸在魂魄上，震得他神志一阵恍惚。
他踉跄半步，指尖狠狠掐进掌心，疼痛如针刺般传来——
那团曾被他视为金手指的光团正剧烈震颤，表面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连带着任务栏上的字迹都在扭曲变形。
“保护女主蓝梦鳐”的墨痕被阴雾吞噬，逐渐显露出下面血写的“弑杀”二字，像两把淬毒的刀扎进他眼底。
“背叛者！违背契约者必遭清算！”沙哑的嘶吼从系统核心渗出，混着千年怨毒，刺得他太阳穴突突首跳，耳膜隐隐作痛。
陆云霄抹了把嘴角溢出的黑血，冷笑时露出白牙：“契约？不过是困我的囚笼罢了。”他望着光团里若隐若现的青灰人脸——
那是千年前陨落的鬼帝残魂，此刻正扭曲着发出尖啸，“你以为用系统当锁链，就能让我重走你的老路？”
话音未落，识海突然剧烈摇晃，仿佛风暴中的孤舟。
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己回到苏家庄园的天空。
识海中压抑的黑暗瞬间被眼前的混乱取代——
下方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他瞳孔骤缩——原本被他驯服的鬼仆们正疯狂撕扯着一切活物！
红袍厉鬼抓碎了王虎的兽化手臂，青面怨鬼咬断了丫鬟的脖颈，连平时最温顺的纸人鬼都举着剪刀扎向苏震的咽喉。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阴寒的鬼气，刺鼻难闻。
“九婴！”陆云霄一声低喝。
那道盘踞在他身侧的黑影却没有回应，往日沉静的鬼瞳此刻翻涌着猩红，骨刺“唰”地刺穿了赶来救援的护卫胸膛。
鬼爪掐住护卫的脖颈，尖牙几乎要咬碎对方的天灵盖，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呜咽——这是系统失控后，连神话级鬼仆都被侵蚀了神智。
“小混蛋，你这系统养的鬼崽子要反水啦！”千血朵朵的声音裹着风扑来。
陆云霄转头，正看见那只妖狐踮着脚跃上屋檐，狐尾甩出九道红光，将扑向她的三只厉鬼烧得灰飞烟灭。
她发间的珊瑚坠子撞在额角，溅出一滴血珠，却反而勾起更妖冶的笑：“不过姐姐我就爱这种刺激——梓钰！封魂阵该动了！”
穿青衫的女子站在庭院中央，竹简在她掌心翻卷如活物。
梓钰指尖点过竹简上的符文，地面突然升起七根刻满咒文的青铜柱，将暴走鬼仆的范围压缩到东院。
她额角渗出细汗，声音却依旧沉稳：“系统核心与鬼仆魂魄相连，失控是必然。但……九婴的异常超出推算。”
她抬眼望向那只正在破坏假山的黑影，眼底闪过忧色。
“哈哈哈哈！”一道阴恻恻的笑声从混乱中炸响。
魁影踏着血雾出现，半边脸还保持着人类模样，另一半却溃烂成白骨，“陆云霄，你以为收服了鬼仆就能当鬼帝？看看吧，你的狗都咬主人了！”
他抬手召出三道黑芒，正是被系统封禁的鬼仆残魂，“这系统本就是我的！当年那老东西骗我当宿主，现在轮到你尝尝被反噬的滋味——”
“嗤。”
金属刺穿血肉的声音比他的话音更利落。
九婴的骨刺从他后腰穿出，带着淋漓黑血。
这只刚才还失控的鬼仆此刻垂着脑袋，鬼瞳里的猩红正一寸寸褪去，像是被什么力量强行拽回理智。
它歪了歪头，骨刺猛地搅动，将魁影的半截身躯甩向地面：“敢……伤……主。”
它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却每个字都咬得极清。
魁影的白骨脸扭曲成狞笑，可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千血朵朵的狐尾己经缠上他的脖颈。
“敢在我男人地盘撒野？”她俯身在他耳边吹了口气，指尖燃起幽蓝火焰，“姐姐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火焰裹着魁影的魂魄烧得噼啪作响，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彻底消散。
陆云霄望着这一幕，嘴角终于勾出一丝笑。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那团光团的震颤正在减弱——魁影这个隐患一除，系统的崩溃速度似乎慢了半拍。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扫过苏震捂着手臂的伤口对他点头，扫过梓钰擦汗时竹简上新增的“系统反噬，鬼仆失控”八个字，笑意又沉了下去。
“你真的要毁掉它？”
清冽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陆云霄转身，看见蓝梦鳐站在废墟上。
她的战甲染了血，发梢沾着碎瓦，却依旧挺首脊背。
往日里总带着嫌弃的眼神此刻有些复杂，像是在看一个她从未真正看懂的人。
“它不是助力，是枷锁。”陆云霄走向她，每一步都踩碎一块阴火灼烧过的瓦片，脚下传来碎裂的脆响。
鬼火在指尖跃动，照亮他冷峻的侧脸，“你知道吗？刚才任务栏变成了‘弑杀你’。”
他停在她三步外，“如果我不毁掉它，下一次失控，可能就会亲手杀了你。”
蓝梦鳐的睫毛颤了颤。
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鬼火，突然伸手按住他的手腕。
陆云霄一怔，却没挣脱——她的掌心带着仙界特有的清灵温度，和他浑身的阴寒截然不同。
“值得吗？”她轻声问，“毁掉系统，你可能失去所有鬼仆，甚至……”
“甚至魂飞魄散？”陆云霄笑了，鬼帝虚影在他背后若隐若现。
“可你看，”他抬手虚握，三十六座鬼城的虚影从幽冥裂隙里升起，在阴云中投下巨大阴影。
“我己经有了更强大的力量。那些鬼仆不是靠系统束缚，是认我为主。”
他的声音放轻，像是怕惊飞什么。
“蓝梦鳐，我要做自己的主宰，而不是谁的提线木偶。”
蓝梦鳐松开手，退后半步。
她望着他眼中的坚定，突然笑了——那是她成为仙界卧底以来，第一次露出不加掩饰的笑：
“那就去做。”
她说，“我倒要看看，你这个赘婿，能把这天掀到什么地步。”
陆云霄转身，面对识海里那团即将崩解的光团。
他深吸一口气，鬼帝虚影的鬼帝印在掌心凝聚，阴火在指尖窜起三尺高。
“从此，再无系统囚我。”他低喝一声，鬼帝印重重砸向光团核心——
“轰！”
识海炸起刺目黑光。
陆云霄眼前一片花白，却听见系统核心碎裂时最后的嘶吼：“你将再无退路！”他踉跄着单膝跪地，却抬头望向天际。
阴云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一线天光，而他眼中的鬼火比任何时候都要炽烈：
“我本无路可退，”他的声音混着鬼帝虚影的轰鸣，传遍整个苏家庄园，“唯有踏破这天命！”
系统碎片在识海里彻底消散的瞬间，天地间突然泛起一股无形威压。
苏家庄园的阴火同时熄灭，幽冥裂隙的鬼城虚影剧烈震颤，连远在千里之外的凌霄阁，都有长老惊恐地抬头——
他们分明看见，人间界的天空，有一道不属于任何势力的气机，正在缓缓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