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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演武场时，陆云霄正蹲在那具半透明的残魂前。
李元的魂魄像被揉皱的薄纱，七魄己散其三，只剩一缕残识在阴火中苟延残喘——这是他昨夜用纯阳玉佩灼出来的。
"说。"陆云霄屈指弹了弹腰间的骨幡，阴火"腾"地窜高三寸，舔上李元的魂体。
残魂发出尖锐的嘶鸣，却在触及那缕纯阳气息时突然凝固。
陆云霄眸底暗芒一闪——他早算出仙界使者的魂魄必然带着仙气烙印，这纯阳玉佩是从苏家祖祠顺来的，专克这种阴中藏阳的诡祟。
"蓝...蓝梦鳐..."李元的魂体突然剧烈震颤，破碎的魂片簌簌坠落，"她是仙界安插的...女武神。
天心锁魂符...在她尾椎骨下三寸。"话音未落，残魂便如碎纸般被阴火吞噬。
陆云霄盯着空处沉默片刻，指节抵着下巴轻笑出声，那笑里带着冰碴子："果然。"
窗外传来脚步声，梓钰的身影在竹帘后若隐若现："主上，锁魂符的解法我翻遍《幽冥禁录》，需用活人的心头血引动阴雷。"
她捧着青铜灯盏进来，灯芯上跳动的幽蓝火焰映得她眼尾微红，"我试过了，蓝姑娘体内的符阵...确实与仙界传讯台相连。"
陆云霄接过灯盏，指尖划过灯身的鬼纹："今晚子时，你带九婴去。"他顿了顿，"动作轻些，别让她察觉。"梓钰点头，袖中滑落半片龟甲——
那是她昨夜在演武场拾到的，蓝梦鳐的女武神剑曾劈碎过这东西，龟甲内侧刻着仙篆"弑鬼"。
她攥紧龟甲，转身时裙角扫过青砖，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主上好雅兴啊。"甜腻的女声从廊下传来，千血朵朵倚着朱漆柱子，红纱半掩面容，眼尾的狐纹随着挑眉漾开，"放着刚收服的十二鬼王不用，倒在这小娘子身上耗心神？"
她扭动腰肢走近，指尖绕着发梢打转，"那蓝家丫头最近总往演武场跑，今早我还见她对着月亮摸剑——莫不是在等仙界的传讯？"
陆云霄靠在檀木椅上，骨幡随意搭在膝头："朵朵，你见过猫玩老鼠吗？"他抬眼时，瞳孔里浮起一层黑雾，"那符我让梓钰解了七分，剩下三分..."
他轻笑，"够让仙界以为她被策反了。"千血朵朵的狐耳在发间动了动，突然凑近他耳畔："万一她真反水？"
"反水？"陆云霄的骨幡"啪"地拍在桌上，震得茶盏跳了跳，"她若真想反，昨夜就该趁我收编赵无及时捅我后心。"
他指腹着骨幡上的鬼头纹，"再说了..."黑雾从骨幡中涌出，凝成蓝梦鳐的虚影，"我这鬼域领域，连元婴期都逃不脱，何况她体内那截仙骨？"
千血朵朵盯着虚影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红纱下的小虎牙闪了闪："主上这局，够凌霄阁喝一壶的。"
她转身要走，又回头抛了个媚眼，"不过要是那丫头敢动歪心思...我不介意用摄魂咒帮主上清清脑子。"话音未落，人己化作红雾消散在廊角。
月上中天时，陆云霄在偏厅遇见了蓝梦鳐。
她抱着剑站在檐下，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剑穗上的银铃被夜风吹得轻响。"这么晚还不睡？"陆云霄故意放软语气，像平时那个任她拿捏的赘婿。
蓝梦鳐转身时，剑鞘擦过他的手背，凉得刺骨："我想问你件事。"
她的声音比剑鞘还凉，陆云霄却在她眼底看见了一丝动摇——像被暴雨打湿的蝴蝶翅膀。"若我是仙界的人..."她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着剑柄，"你会如何对我？"
风突然停了，连檐角的铜铃都屏住了呼吸。
陆云霄望着她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笑得很轻，却像刀割破绸缎："你若真心归顺..."他抬手，黑雾裹住她的手腕，"我便让你站在我身侧，做这幽冥的女神。"
黑雾骤然收紧，勒得她腕骨生疼，"若仍执迷不悟..."他凑近她耳畔，声音沉得像深渊，"我能把你炼作最凶的鬼妃，让你看尽仙界覆灭，再亲手抽了你的仙骨。"
蓝梦鳐的瞳孔剧烈收缩，腕间的黑雾却在此时松开。
她后退两步，剑穗上的银铃撞出乱响："你...你开玩笑的吧？"陆云霄背过身去，月光在他肩头投下阴影："你说呢？"
次日清晨，蓝梦鳐推开书房门时，陆云霄正逗弄着新收的鬼将——
那是玄剑门的赵无极，此刻正缩在骨幡里不敢吭声。"给。"她把一封密信拍在桌上，封蜡是仙界特有的雷纹，"仙界查你身世的报告。"
陆云霄拆开信的手顿了顿。
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详细记录着"鬼帝转世""御鬼系统实为残魂"等秘辛，甚至夹着半片系统核心的碎片拓印。
他翻到最后一页时，嘴角终于扬了起来——报告末尾用血写着一行小字："此乃假报，真迹藏于不周山。"
"怎么？"蓝梦鳐倚在门框上，剑己入鞘，"不敢看？"陆云霄合起信纸，指节敲了敲桌面："谢了。"他抬头时，目光像淬了毒的针，"不过下次再去不周山，记得叫上我。"
蓝梦鳐的呼吸一滞，转身时裙角扫过书案，带落了半卷《幽冥志》。
陆云霄望着她的背影，指尖轻轻抚过信纸上的血字——这局，该收网了。
傍晚时分，蓝梦鳐独自站在顶楼窗前。
晚风掀起她的发梢，她望着天际那抹将沉的残阳，右手不自觉地按上尾椎骨下三寸——那里的灼痛不知何时消失了，只剩一片冰凉。
她摸出袖中的银哨，那是仙界传讯用的，此刻却被她捏得变了形。
楼下传来陆云霄的笑声，混着鬼仆们的低吟。
蓝梦鳐望着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突然笑了，笑得比月光还冷。
她把银哨丢进炭盆，火星噼啪作响，映得她眼底的复杂神色更浓了些——谁是谁的棋子，还未可知。
而此刻的陆云霄正坐在书房，将那封密信摊开在案前。
他望着信纸上的血字，指尖划过"不周山"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
案角的青铜灯盏里，幽蓝火焰突然暴涨三寸，将信纸上的字迹照得纤毫毕现。
他伸手召来鬼仆，低声道："去，把这信抄十份，分别送到十大仙门的门主案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