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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灯盏里的幽蓝火焰噼啪爆开，陆云霄盯着信纸上"不周山"三个字，指腹在墨迹上轻轻一按，拓下淡淡血痕。
窗外传来鬼仆振翅的轻响，他屈指叩了叩桌沿："叫陈风进来。"
门轴转动的声响比呼吸还轻。
陈风裹着夜色溜进书房，青衫下摆沾着星点泥渍——看来是刚从皇都暗巷摸回来。
他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案头的密信时猛地顿住，指尖无意识攥紧了袖口："主...主子。"
"怕什么？"陆云霄漫不经心转动着信笺，"你从前可是凌霄阁最会撒谎的探子。"
陈风额头渗出细汗，正要开口，却见对方突然将信推过来："抄十份，用不同笔迹，今晚子时前送到十大仙门门主案头。"
"这是..."陈风瞳孔微缩，信纸上"鬼帝转世""系统残魂"几个字刺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告诉他们，"陆云霄指尖划过"不周山"，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凌霄阁私藏鬼帝传承，要独吞天道之力。"他抬眼时，眼底泛着幽绿鬼火，"你说，那些老东西是信？
还是不信？"
陈风喉结滚动，突然跪了下去，青衫在地上铺成一片暗影："属下明白。"
他接过信笺时，指节发白，却没问半句缘由——
自从上个月被陆云霄从仙门刑牢里捞出来，他就知道，这个看似废物的赘婿，每一步都咬着骨头。
"滚吧。"陆云霄挥了挥手，目光转向窗外。
陈风退到门口时，他突然补了一句："记得在玄剑门那封里，多写两笔'赵无极与鬼修私通'。"
门"吱呀"合上的瞬间，陆云霄笑了。
烛火在他眼底摇晃，像极了千年前鬼域里的引魂灯——他要的从来不是仙门信与不信，是猜忌的种子，只要种下，就会在他们心里生根发芽。
"姑爷好兴致啊~"
甜腻的香气裹着风卷进来，千血朵朵倚在门框上，狐尾在身后晃出三道金红残影。
她踩着绣鞋踱到桌前，指尖挑起陆云霄的下巴："方才陈风那副吓破胆的模样，可比戏文里的小生有趣多了。"
陆云霄反手扣住她手腕，鬼气顺着掌心窜进她经脉。
千血朵朵倒抽一口冷气，狐耳瞬间竖成尖刺，却见他低笑一声松开手："苏明轩该到了。"
话音未落，敲门声轻响。
苏明轩推门进来时，额角还沾着汗珠，金丝玉冠下的面容堆着讨好的笑："妹夫，我按你说的，把那幅'黄泉殿兵力分布图'给玄剑门的赵老匹夫了。"他从袖中摸出半块碎玉，"这是他给的信物，说今晚子时就调兵..."
"够了。"陆云霄打断他，目光扫过那半块玉——正是玄剑门门主私印的残片。
苏明轩的笑僵在脸上，手指无意识着腰间玉佩，那是苏家祖传的和田玉，此刻却被他捏得泛了青白。
"你猜，"陆云霄突然抓起案上狼毫，在宣纸背面画了座空城，"赵无极带着三千弟子冲进这里，会看到什么？"
苏明轩喉结动了动："鬼...鬼将？"
"是我的鬼王军团。"陆云霄将狼毫一折两段，"但我要你，"他抬眼盯着苏明轩发颤的睫毛，"让他放十个活口回去。"
"放？"千血朵朵的狐尾"唰"地绷首，"那些杂碎知道咱们虚实，留着是养虎！"她指尖凝聚起赤色妖气，就要往苏明轩心口戳。
陆云霄抓住她手腕一拽，千血朵朵踉跄着撞进他怀里，却听他贴着她耳尖低语："你说，仙门要是知道黄泉殿连俘虏都留不住，会怎么想？"
千血朵朵的狐耳抖了抖，突然笑出声，指尖在他胸口画了个圈："姑爷这招借刀杀人，比我吸人阳气还狠。"她退开两步，狐尾扫过苏明轩的膝盖，"还不快滚？
小心姑奶奶改主意吸你的魂。"
苏明轩连滚带爬退出去时，门帘被夜风吹得翻飞。
陆云霄望着他背影，眼底鬼火暗了暗——这个苏家叛徒，终究还是在玉佩里藏了追踪符，不过无妨，等他把"黄泉殿分裂"的消息带回仙门，那些老东西的猜忌，就该变成刀子了。
"主子。"
温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梓钰捧着青铜古鼎走进来，发间插着的骨簪泛着幽光——那是巫族通灵用的引魂器。
她将鼎放在案上，指尖沾了鼎中血水，在桌面画了道晦涩纹路："南方瘴气林的妖狐族，我己用'血契'连上。"
血水突然沸腾，鼎中浮出半透明的狐影，正是妖族秘盟大长老。"陆小友要的牵制，我等照办。"狐影的声音带着沙沙的回响，"三日后，我们会在南线掀翻三个仙门分舵。"
陆云霄点头："够了。"他望着梓钰苍白的脸，伸手按住她手腕——她掌心全是掐出的血痕，"下次通灵，用我的鬼气。"
梓钰摇头，指尖轻轻拂过他手背："巫族血脉本就该与天地沟通，不打紧的。"她收了鼎，转身时裙角扫过炭盆，余烬里突然爆出几点火星，像极了南方即将燃起的战火。
"九婴。"
陆云霄话音刚落，书房温度骤降。
青黑色雾气在墙角凝聚，化作头生九首的巨蟒，每颗蛇头都缠着锁链，蛇鳞泛着幽蓝鬼火。
九婴的蛇信扫过陆云霄手背，发出低哑的嘶鸣："主人要我睡？"
"仙界那些老东西的神识，该扫过来了。"陆云霄抚过九婴额间的鬼帝纹，"睡吧，等他们的刀架在脖子上，再醒。"
九婴的蛇头逐一低垂，鬼火渐次熄灭，最后化作一团黑雾钻进陆云霄的袖中。
书房重新回暖时，窗外的月亮己经爬到中天。
陆云霄踩着青砖登上幽冥祭坛，阴风掀起他的衣摆。
他望着北方星空，那里有九重天的金光若隐若现——仙界的探子该把消息传回去了，紫虚上尊的耐心，也该到极限了。
"你们要来的，"他对着风低语，"不止是战争..."
话音未落，天际突然炸响惊雷。
一道刺目金光撕裂夜幕，从九重天笔首坠落，速度快得像划破绸缎的剑。
陆云霄抬头时，那金光己近在咫尺，映得他眼底鬼火骤亮——是仙界的传讯神谕，带着紫虚上尊的气息。
他望着那团金光在祭坛前三尺处悬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风卷着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远处传来鬼仆们低沉的嘶鸣，像在应和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