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今也进了试衣间试给她准备好的礼服。
试衣间的水晶吊灯在头顶流转着细碎光斑,裴鹤砚看着更衣室绒帘下露出的半截银色高跟鞋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绒帘忽然被掀开,细白手指抓着帘布边缘,沈今也探出半个身子,香槟色真丝布料流水般从她肩头滑落。
“真的要穿这种..."她耳尖泛红,蝴蝶骨在垂坠的面料下若隐若现,“后背是不是太凉了?"
裴鹤砚握紧真皮沙发扶手,黑色西装裤下的长腿微微绷首。
落地镜将整个空间切割成无数个碎片,每个碎片里都盛着她不知所措的模样。他起身时闻到空气里漂浮的晚香玉气息,是店里店员喷洒的香氛。
“转过去。"声音比想象中更沙哑。
沈今也抿了抿唇还是转过身,鱼尾裙摆扫过他的皮鞋,后背镂空的星月刺绣在暖光下流淌着珍珠光泽。
裴鹤砚的手指游过,悬在她肩胛骨上方三寸,最终只是轻轻拂过垂在腰间的缎带。
镜中忽然撞进两双眼睛。
沈今也看着身后男人为她调整发丝,他衬衫袖口蹭过耳垂时带起细小的静电。银色的领带夹闪着细碎的光芒。
“裴总,需要调整腰线吗?"店员的声音惊醒了凝滞的空气。
沈今也慌忙后退,脚跟绊到曳地的裙摆。裴鹤砚下意识揽住她腰肢的瞬间,试衣间外传来纷沓脚步声,不知是谁撞倒了金属衣架。
逼仄的空间突然涌入嘈杂声浪,她被他带着跌进更衣室的丝绒帘幕里。黑暗中呼吸声被无限放大,裴鹤砚撑在她耳侧的手臂绷出青色血管。
“像把银河穿在身上。"他忽然开口,温热的吐息掠过她颈侧。
沈今也低头才发现香槟色裙裾铺满整个试衣间地面,流转的珠光真的像散落的星子。门外响起手机铃声时,裴鹤砚正用指腹她后腰的刺绣月亮,那里藏着设计师手绣的日期,沈今也不知道,
——正是他们初遇的那天。
沈今也的蝴蝶骨硌在试衣镜冰凉的表面,让她感觉有点冰凉。
倒映在镜中的香槟色裙摆像被揉皱的银河,纠缠着男人笔挺的西装裤脚。
负责人的声音弱弱地透过帘幕传来:“那个,裴总……您没事吧……?”
“别动。"裴鹤砚的胸膛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他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裴鹤砚突然扣住她的手腕按在镜面上,体温透过真丝衬衫灼烧皮肤。
“裴鹤砚……”沈今也面对着这个局面在思考自己要不要动手把裴鹤砚打晕的可能性。
试衣间外的水晶灯突然大亮,店员掀开帘幕的瞬间,裴鹤砚己经退到安全距离。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扣,仿佛方才的失控只是光影制造的幻觉。
唯有沈今也带着些冰凉气息的蝴蝶骨留下些许残留的痕迹
“腰线不用改。"他沉沉地说道,看着沈今也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些灼热。
当沈今也踩着银河般的裙摆走向展厅时,裴鹤砚落后半步望着她走动时隐约露出的纤细白皙的脚踝。
他微微捏动手指垂下的眼睛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负责人捧着一个绿色丝绒珠宝盒匆匆走过来:“裴总这是您订的……”
裴鹤砚接过负责人手中的盒子,感受着盒子表面细密的绒毛。他说:“今也。先坐着吧。”
“啊?”沈今也有些不解,但觉得裴鹤砚可能想做些什么还是依照他的话坐下了。
只见男人缓缓单膝半蹲下,笔挺的西装裤包裹着他有力的长腿。裴鹤砚的掌心贴住她冰凉的脚踝上,惊得沈今也发出一声惊叹。
“你……!”
他的指尖滑过她凸起的脆弱的踝骨。孔雀石脚链悬在男人冷白指间,镶满碎钻的弧线在暗处泛着幽绿磷光。
他左手托起她的脚跟,右手将冰凉的链身贴上肌肤,动作轻柔像在呵护什么珍贵的宝物。
脚链泛着的绿色微光和此时裴鹤砚抬头看向她时的幽绿眸光如出一辙,像是遥远雪夜里突然一现的孔雀极光,惊艳而美丽。
“裴鹤砚,你做什么!”沈今也羞得红了脸,想把脚从男人手里收回来却无奈男人收紧了手。
有力的手指握住她裸白的脚踝,轻微的摩擦感让沈今也觉得一下子痒进了心里。
裴鹤砚不语,慢慢地将沈今也的脚放下并将脸微红的女孩从座位上牵起带到了巨大的更衣镜前站立。
空气中弥漫着苦艾和铃兰的冷香。
镜子中的女孩身着香槟色的礼裙,腰线处的金丝每动一下就像晃动的落日余晖,完美的剪裁刚好衬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身,宽大的裙摆就像蝴蝶的翅膀般颤动。
沈今也觉得很陌生。
镜中画着精致妆容的自己是沈今也从未见过的自己。
就好像以前那个被父母厌弃,被追逐的人当做工具的宛如丑小鸭的自己是她自己做的一场噩梦。
裴鹤砚站在她身后,沈今也感受到颈后的灼热气息。裴鹤砚的声音贴近耳畔:
“很好看。”
裴鹤砚知道,他的女孩今晚一定是最动人的。
……
裴家老宅的雕花拱门在暮色中投下细密的阴影,沈可颜挽着裴轻望的手臂,黑色的高跟鞋踩过青色地砖发出翡翠般清脆的声响。
这就是裴家。
巴洛克建筑和园林的碰撞结合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让人感觉到了建筑主人试图掌控东西方资本流动的野心。
高跟鞋的声音突然凝滞,沈可颜抬头看向暮色下犹如庞然大物的裴家老宅,露出了一个充满野心的笑容。
她就知道,只有裴家才能配得上她沈可颜的归宿。
也只有裴家的当家人才配得上她沈可颜!
即使裴轻望再宠爱她,也从未带她来过老宅。也就这次晚宴沈可颜才有机会来。
她一定可以遇见裴鹤砚!
人陆陆续续地都到了,一流豪车停在门外等着门童摆渡。
宴会厅穹顶的威尼斯镜面将水晶吊灯折射成破碎银河,侍者托着香槟塔穿行其间,气泡在高脚杯中炸开。
空气里浮动着雪松的气息,法式薰衣草蜂蜜鹅肝端上鎏银餐车,散发出鎏金般的光。
沈可颜一首很自信以她的美貌就算是裴宅的宴会上也能在众多豪门妇人小姐里鹤立鸡群,成为里面最耀眼的存在。
果然当沈可颜身着裴轻望为她准备的高定黑色礼服踏入宴会厅时,不少人的目光朝她看来。
有欣赏的,有嫉妒的。但不管是什么目光都让沈可颜极其受用。
沈可颜扬起一抹笑,她就说吧。
但是裴鹤砚怎么还没来?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不少人的:
“裴总。”
是裴鹤砚来了!
沈可颜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凝滞紧张了。
沈可颜听见脚步近了,快速转身脸上的笑容激动又明媚:
“裴——”
话即将出口的时候,她的目光却触及到高挺英俊的男人的臂弯里有一只纤细白皙的手。
香槟杯在她的手心中沁出冷汗。沈可颜的红色指甲几乎要嵌进高脚杯盘旋精致的花纹里。
似乎有风吹过,水晶灯忽然发出细碎的嗡鸣。沈可颜后退半步,鞋跟却踩上了裴轻望的皮鞋。
沈可颜仰头看见了裴轻望带着些冰凉的目光。
刚刚只顾着向裴鹤砚打招呼,她居然把手不经意从裴轻望的手臂上放了下来!
此时裴轻望审视的目光让沈可颜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