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鹤砚本来是想去找沈今也的,结果被裴南昌几十通连环夺命扣扣回了老宅。
裴轻望不知发什么疯,那天宴会本来都走了又跑回来拒婚,气得陆雪雁的父亲脸都红了。
其实裴鹤砚不愿意没有人能逼迫他,但裴南昌那个老东西把他逼急了惹出来的事裴鹤砚也会觉得有点麻烦。
更何况,裴鹤砚看了看时间还较早。
晚点去找沈今也才有理由共进晚餐。
裴鹤砚刚踏进老宅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巨响,惊得外面一群鸟儿都颤栗着翅膀飞走了。
“少爷又在发脾气了。”老宅的管家讪讪地对裴鹤砚笑道。
裴轻望把房间的东西全砸烂了,保镖也被他揍得不成样子。但是保镖也不敢还手,也不敢放他离开,只得守在门口。
只见裴轻望用手肘狠狠地撞开挡在他面前的黑衣保镖,手上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来的板凳腿。
“少爷,您别让我们难做啊!”保镖抹掉鼻血,但又不敢太认真把裴轻望打伤。
一恍神的功夫还真被裴轻望闪了出去,首首地往大门而去。
“裴轻望!你要干什么?!”裴南昌用手中的拐杖疯狂地敲地板,发出愤怒之音,“你们还在做什么?拦住他啊!”
裴鹤砚穿着黑色大衣,因为刚刚天空飘起了雨所以肩头处还残留着两粒雨滴。
他只是这么看着裴轻望,便带来了说不出的压迫感。
裴轻望踉跄着刹住了脚步,喉咙间因为刚才打了架冒出来冰棱般的血腥气。
“小叔。”裴轻望没想到裴鹤砚会回来。
裴鹤砚脱下手套便向着裴轻望的腹部砸了过去,发出了重重的闷响,好像还有点骨头碎裂的声音。
“这就是你找我回来的理由?”裴鹤砚看着躺在地板上不能动弹哀嚎的裴轻望,话却是在对一旁的裴南昌说的。
裴南昌倒真没想到裴鹤砚会动手,他早觉得裴鹤砚像个疯子,这下子心里对他更是忌惮了。
“你这臭小子你跑什么?”裴南昌用手里的拐杖作势要打裴轻望,“不就是让你和陆雪雁订婚吗?要死要活的做什么鬼样子!那个姓沈的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裴南昌说的是沈可颜,裴轻望想到的却是沈今也,还有她那句淡淡的:
“订婚快乐。”
“我才不和她订婚!”裴轻望虽然身上很痛但还是不愿意妥协,“臭老头,不管你关我多久我打死都不和那女的订婚!”
“好好好。”裴南昌气的胡子差点来,他对着一旁的保镖大吼,“还愣着干什么?把少爷给我架回房间去!”
保镖赶紧架起裴轻望把他送回房间。
裴鹤砚感觉自己仿佛看了场闹剧,目光带着凉意。
“鹤砚啊,也就你能治住这个混世魔王了。”裴南昌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自从把他押回来,我就没过过一个清净日子。”
“以后这种事情没必要给我打电话了。”裴鹤砚冷冷道,“找朱岩就行了,他会安排人的。”
他转身欲走,“另外,裴轻望订婚的时候通知我就行。”
意思就是,这场婚事他并不反对。
不去纠缠沈今也自然正中裴鹤砚心意。
......
沈今也打算做几个简单的小菜准备吃晚饭,这时手机滴的响了一声。
来信息了。
裴鹤砚:[吃晚饭了吗?]
沈今也:[还没,正打算做。]
那边的消息很快:[我有幸来赏用一下吗?]
[我在你家门口。]
沈今也心口跳了跳赶紧打开了门。
裴鹤砚还穿着那件黑色大衣站在门口,门口打开的一瞬间室内的光线落在他的脸上,照得他的目光熠熠生辉。
裴鹤砚看见沈今也表情有点错愕的穿着碎花围裙站在他面前,带子松垮地缠在腰间,目光微闪。
“你怎么来了?”沈今也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但是今天只有几个小菜哦,不知道合不合你这个总裁的胃口?”
“无妨。”裴鹤砚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露出里面深灰色的笔挺的西装,“我不挑。”
昂贵的手工西装在狭窄的客厅里显得格格不入。裴鹤砚盯着藤编吊灯下摇晃的千纸鹤风铃,听见它发出叮叮当当脆响的声音。
薄荷绿窗帘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窗外攀援的紫藤花,那是另一家种的,但长势很好导致沈今也也能欣赏到一角的美丽。
裴鹤砚的视线掠过掉漆的折叠餐桌——瓷白的小盘里躺着水晶虾仁,茭白炒肉丝散发着迷人的香气,另一边砂锅边缘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
“可别嫌弃啊。”沈今也笑,“我就是打算自己随便吃点的。”
裴鹤砚松动领带结,看见了一旁还未剥的绿色豆角:“需要我帮忙吗?”
“啊不用了。”哪里有客人动手的道理,“我马上就忙好了。”
裴鹤砚颔首但没听她的话,自顾自地剥起了豆角翠绿色的外壳,那双本该签订几千万合同的手此刻却在剥菜。
如果朱岩看见了肯定会尖叫。
沈今也看见裴鹤砚剥豆角也没阻止,反而觉得很新奇。
沈今也舀起一勺牛腩汤,"要尝尝咸淡吗?"
裴鹤砚用那双幽绿色的瞳眸看了半晌,薄唇触上了伸过来的不锈钢勺,番茄的酸甜混着牛腩的鲜美瞬间在味蕾炸开。
“很好吃。”裴鹤砚说。
听见肯定的话沈今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她用勺子轻轻敲了敲锅沿,“毕竟我可是从小就开始煮饭的呢,虽然比不上你们上流人士吃的米其林,但我自信家常菜的味道!”
听见她说的从小做饭,裴鹤砚想起之前那个邻居说的沈今也从小经历的事情,手指不禁微屈。
他说:“今也,你辛苦了。”
沈今也心口微动,抿了抿嘴垂下眼也没说什么了。
老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走动声,瓷勺与砂锅碰撞出清脆的响。
裴鹤砚看着对面沈今也因为吃饭鼓起的脸颊,轻轻解开铂金的袖口展现出了一副闲适的模样。
……
裴鹤砚站在玄关准备告辞,他取下衣架上的黑色大衣却无意扫落了藤编篓里的速写本。
泛黄的纸页哗啦啦铺开在地板上,露出上面女孩的画作。
“这是..."他弯腰捡起时嗅到纸页间松节油与茉莉花茶混杂的气息。
第一页是一颗被荆棘缠绕的心脏,还能感受到被刺破的战栗和痛楚,后面伸展开好几条触手,鲜活的仿佛要冲破纸面。
第二页是矜贵的西装站在昏黄的灯光下倚在车旁,脚边是流浪的肥胖橘猫。
是他上次来找她的画面。
“那是……”沈今也耳尖微红,“我随手画画的。”
“你很有才能。看来我之前邀请A大的吴清泉教授来教授你是我多此一举了。”裴鹤砚道。
“啊不是。”沈今也抿唇,“你不用这么抬举我,我并未学习过系统的绘画。”
这确实是实话。她的家庭不允许她学习绘画。
但她在另一位面的副本遇见了“疯狂的画匠”。
那是一条无限长的画廊,天花板时不时会流淌下来浓稠的颜料,墙上的画作在呼吸间都会变换不同的形态。
这条画廊是活着的。
她在那里学会了绘画,在那段时间绘画是她唯一在做的事情,只有不停画画才能从那里逃出去。
首到最后一道笔触落下,白色的石膏碎裂露出历代画家的骨骸,墙上的画作化成漩涡。
——疯狂画匠也随着普鲁士蓝的波浪逝去。
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但沈今也在画廊的尽头仿佛看见了在明暗交界处那一缕洒进她心里唯一的一缕阳光,如果梵高笔下的向日葵。
——荼靡璀璨。
“梵高也不过27岁才开始学习画画。”裴鹤砚拿着速写本在门框的阴影里勾起唇角,“介意把这个送给我吗?”
“这些本来也是画着玩玩的。”沈今也表示无所谓,“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
她恍然一笑,“只要裴总不嫌弃我这业余选手的话。”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