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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季的潮气裹着霉味渗进鼻腔，刘雪踮着脚取下玄关积灰的相框。玻璃表面蒙着层水雾，照片里五岁的自己扎着羊角辫，父母分别站在两侧，父亲穿着笔挺的深蓝色西装，母亲戴着珍珠耳钉，嘴角的弧度像是用尺子量过般整齐。
"该换张新照片了。"她用袖口擦了擦玻璃，却发现指腹蹭过的地方浮现出细密的水痕，像是有人在玻璃内侧流泪。当晚雷雨交加，闪电照亮客厅时，她恍惚看见相框里父母的眼睛动了动。
第二天清晨，刘雪被刺眼的阳光唤醒。她揉着眼睛坐起身，突然僵住——原本挂在玄关的全家福竟出现在卧室墙上，照片里母亲的珍珠耳钉变成了暗红色，像是干涸的血迹。她冲进客厅，发现玄关处只留下西个钉孔，墙面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胶水痕迹。
"一定是错觉。"她安慰自己，把相框重新挂回玄关。可接下来的一周，诡异的事情愈演愈烈。先是相框在半夜发出细微的摩擦声，像有人在黑暗中挪动它的位置；后来照片里父母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笑容逐渐变得僵硬扭曲。最可怕的是昨天凌晨，她起夜时看见月光下的相框里，父亲的眼珠正缓缓转向她的方向。
"刘雪，你最近脸色很差。"同事递来杯咖啡，"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刘雪盯着电脑屏幕发呆，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显示11:47，和昨晚她被相框响动惊醒的时间分毫不差。她鬼使神差地搜索老家地址，新闻网页突然弹出："2008年特大凶杀案——某国企高管夫妇杀害独女后自杀"，配图里烧毁的房屋残骸旁，躺着个眼熟的蓝色公文包。
当晚暴雨倾盆，刘雪蜷缩在沙发上，眼睛死死盯着玄关的相框。闪电划过的瞬间，她清楚看见照片里的自己嘴角裂开，露出不属于孩童的尖锐牙齿。相框突然发出"咔嗒"声响，缓缓从墙上脱落，悬浮在半空中。
"不！"她抓起台灯砸过去，玻璃相框应声碎裂。照片散落在地，她惊恐地发现每张碎片里，父母的笑容都达到了夸张的程度，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更诡异的是，所有碎片拼合处都渗出黑色液体，在地板上汇成细小的溪流。
刘雪跌跌撞撞冲进卧室，反锁房门。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老家的区号。她颤抖着按下接听键，电流声中传来熟悉的女声："雪儿，你为什么要破坏全家福？"那声音沙哑得像是声带被割裂，和记忆中母亲温柔的嗓音判若两人。
第二天，刘雪请了假，决定回老家一探究竟。破旧的居民楼前杂草丛生，单元门上贴着褪色的封条。她翻墙进入院子，发现自家窗户的玻璃早己破碎，透过黑洞洞的窗口，能看见客厅墙上挂着幅巨大的黑白照片——正是她一首带在身边的全家福放大版。
推开门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客厅地板上散落着儿童玩具，墙角堆着未拆封的童装，尺码都是五岁。刘雪的目光被茶几上的日记本吸引，泛黄的纸页上字迹工整得可怕："2008年6月15日，雪儿又在哭，她不喜欢我们为她准备的新裙子，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翻到最后一页，字迹变得扭曲潦草："既然她不愿做完美的女儿，那就永远停留在五岁吧。"纸张边缘残留着暗红污渍，像是血迹。刘雪浑身发冷，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皮鞋与高跟鞋交替的节奏，正是记忆中父母回家的声响。
她僵硬地转身，看见父母穿着结婚时的礼服站在门口。父亲西装笔挺，母亲戴着珍珠耳钉，只是他们的皮肤泛着青灰色，眼眶凹陷，嘴角的笑容凝固得如同石膏。"雪儿，"母亲伸出手，指甲缝里还沾着泥土，"我们终于团聚了。"
刘雪尖叫着后退，却撞翻了身后的柜子。一个铁盒掉在地上，打开后里面是把带血的手术刀，还有一绺染血的羊角辫。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那个暴雨夜，她哭闹着不愿穿新裙子，父亲捂住她的嘴，母亲举起了手术刀......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眼泪夺眶而出。父母缓缓逼近，父亲的公文包渗出黑色液体，母亲的珍珠耳钉滴下血水。刘雪感觉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前，她看见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自己的眼睛睁开了，露出和父母一样空洞的眼神。
再次醒来时，刘雪发现自己躺在老家的床上，身上穿着崭新的粉色连衣裙。客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颤抖着走到门口，看见父母正对着破碎的相框微笑，相框碎片里，无数个"她"嘴角上扬，眼神空洞。而玄关处，一幅新的全家福正在缓缓成型，照片里的三人笑容完美无缺，仿佛从未有过裂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