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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长歌蹲在河滩上，夕阳把河面染成血色。手中的贝壳泛着珍珠母的光泽，纹路间卡着几根湿漉漉的长发。半小时前，他在鹅卵石堆里发现这枚贝壳时，里面正传出微弱的啜泣声，像是有人在水下呼救。
“有人吗？”他对着河面喊了一声，只有自己的回声在暮色里回荡。贝壳突然在掌心发烫，许长歌慌忙松手，它却悬浮在空中，自动张开缝隙。幽蓝的光从壳内溢出，投射出诡异的画面：一个穿碎花裙的女孩正在浅水区挣扎，长发缠住脚踝，绝望的眼神首首望向他的方向。
当晚，许长歌把贝壳锁进抽屉，却在凌晨被滴水声惊醒。月光下，贝壳不知何时出现在床头柜上，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正不断渗出腥臭的河水。他伸手触碰，冰凉的液体顺着指尖爬上手腕，形成淡青色的水痕。
第二天上班，同事们看他的眼神都很怪异。“你脸色好差，像刚从水里捞出来。”前台小妹递来纸巾时，他瞥见对方脖颈处有道暗红的勒痕，形状恰似贝壳边缘的锯齿。午休时，他打开手机相册，所有照片都被替换成浑浊的水底画面，每张图里都有个模糊的人影在游动。
更可怕的是镜子。许长歌发现自己的瞳孔逐渐变成竖线，眼白泛起淡淡的青色。每当他靠近镜面，就能看见自己身后浮出女孩的脸——她的头发还在滴水，发紫的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重复着：“救我……”
贝壳开始主动“召唤”他。深夜，它会发出类似汽笛的呜咽，牵引着许长歌走向河边。有次他惊醒时，发现自己赤脚站在齐腰深的河水里，贝壳悬浮在面前，壳内映出他溺亡的模样：眼球突出，舌头外伸，脖颈缠绕着和同事相同的勒痕。
他试图摆脱贝壳，却发现所有销毁方式都无效。火烧时，火焰会变成幽蓝色，贝壳毫发无损；扔进垃圾桶，它会在第二天出现在枕头底下。更糟的是，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总感觉气管里堵着水草，连喝口水都像在呛水。
许长歌疯狂调查贝壳的来历，在市图书馆的旧报纸里找到线索。1998年夏天，河边发生过一起命案：17岁的女高中生林小棠在晚自习后失踪，三天后尸体在下游被发现，死因是机械性窒息，脖颈缠绕着尼龙绳。而报道配图里，女孩手腕上戴着的贝壳手链，和他捡到的这枚一模一样。
“她在找替死鬼。”古董店老板盯着贝壳，脸色煞白，“这种阴物会锁定第一个触碰的人，用死者生前的执念困住他。当你听到三次水下的呼救，就再也逃不掉了。”话音未落，贝壳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老板的瞳孔瞬间扩散，七窍涌出黑水，倒在地上时，脖颈浮现出明显的勒痕。
当晚，许长歌被剧烈的窒息感折磨得无法入睡。贝壳漂浮在他胸前，壳内的画面变得清晰：林小棠被两个男生拖进河里，其中一人戴着银色手表，表盘反射的光斑刺得他睁不开眼。当画面切换到她濒死的视角时，许长歌惊恐地发现，施暴者中有个熟悉的身影——是他的高中班主任，王建国。
“为什么是我……”许长歌对着贝壳嘶吼，声音却像是从水底传来。贝壳突然剧烈震动，无数气泡从他口鼻涌出，林小棠的手穿透他的身体，将贝壳按在他胸口：“因为你当时就在岸边，却选择了沉默。”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1998年的夏夜，他确实看见林小棠被人拉向河边，可因为害怕惹麻烦，选择了转身离开。如今，当年的怯懦化作锁链，将他困在这无尽的溺亡循环里。
贝壳完全融入他的胸腔，许长歌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他最后一次打开手机，把证据发送给警方，随后走向河边。林小棠的身影出现在水面，这次她的表情不再怨恨，而是带着解脱的微笑：“谢谢你。”
次日清晨，人们在河滩发现一具尸体，死者手中攥着半枚破碎的贝壳。而在公安局，王建国接到匿名举报后试图逃跑，却在跨江大桥上突然失控，连人带车冲进江中。监控显示，坠桥瞬间，他的脖颈处缠绕着透明的绳索，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个穿碎花裙的模糊人影。
从那以后，河边竖起了警示牌。但每到雨夜，仍有人听见水下传来若有若无的呼救声，伴随着贝壳开合的咔嗒声，在江面上空久久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