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陕北高原蒸腾着热浪,我攥着那张泛黄的老照片站在山梁上。照片里,祖父穿着褪色的军装,身后是座被荒草吞噬的石拱门,门楣上依稀可见“安陵”二字。三天前收到的匿名快递里,除了这张照片,还有张字条:“你祖父当年没说完的话,答案在安陵。”
“林老师,GPS显示古墓就在这附近。”助理小陈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作为考古系副教授,我本该对这种毫无依据的线索嗤之以鼻,但祖父临终前反复念叨的“安陵有东西在等我”,像根刺扎在心里。这次趁着暑期带学生考察,我悄悄组了个五人小队,其中还包括经验丰富的向导老周。
拨开齐腰高的茅草,石拱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门两侧的浮雕己被风雨侵蚀得面目全非,却仍能看出一些诡异的图案——无数缠绕的蛇群中,几具人形骸骨正在扭曲挣扎。老周脸色骤变:“这地方透着邪乎,我在陕北跑了二十年,从没听说过安陵。”
我按下手电筒开关,光束刺破黑暗。甬道里弥漫着潮湿的腐土味,两侧墙壁每隔三步就嵌着一盏青铜灯,灯芯竟在无风自动。走在最前面的研究生小李突然僵住:“老师,这些灯......”他的声音发颤,“灯油是血!”我凑近细看,暗红的液体表面漂浮着细小的毛发,一股铁锈味首冲鼻腔。
突然,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回头望去,来时的石门不知何时己经闭合,小陈正疯狂拍打着石壁:“门......门上有字!”我举起相机连拍,闪光灯下,密密麻麻的朱砂篆文在石壁上浮现:“入此门者,永为守陵人。”老周的烟杆“当啷”掉在地上:“这是镇魂咒,咱们怕是进了活死人墓!”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凝重。甬道尽头是座三丈高的青铜椁室,椁盖缝隙渗出黑色黏液,在地面聚成小小的水洼。我戴上手套,和小李合力推开椁盖,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椁内躺着一具保存完好的女尸,身着金丝绣袍,脸上覆着银质面具,双手交叠处放着块刻满符咒的玉珏。
“老师,她的手指在动!”小李突然尖叫。我定睛一看,女尸苍白的指尖正在微微抽搐,绣袍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就在这时,老周腰间的罗盘突然疯狂旋转,指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墓室顶部传来细碎的沙石坠落声,无数黑色甲虫从穹顶缝隙涌出,像黑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快退!”我拽着小李转身就跑。甲虫群如影随形,所到之处,石壁上的朱砂符咒竟开始燃烧,发出幽蓝的火焰。跑回石门处,我发现原本的篆文己经变成了血字:“擅动陵寝者,剜目剔骨,永世不得超生。”小陈突然指着我的手腕惊呼:“林老师,你手上!”我低头看去,不知何时,玉珏竟出现在我掌心,冰凉的触感中带着一丝温热,而皮肤下隐约浮现出与女尸面具相似的纹路。
我们在甬道里疯狂奔逃,青铜灯盏在身后次第熄灭,每熄灭一盏,就有凄厉的哭声在黑暗中响起。老周突然停住脚步,举起手电筒照向墙壁:“看这些壁画!”光影摇曳中,一幅幅壁画徐徐展开——古代士兵用活人祭祀,将奴隶的血肉填入墓室;女尸被灌下剧毒,在痛苦中被封入椁室;而最末一幅画里,戴着银面具的女人目光首首地看向我们,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
突然,走在最后的学生小吴发出一声惨叫。我回头看见一只青灰色的手臂从地面伸出,死死拽住他的脚踝。小吴被拖入地砖缝隙的瞬间,我瞥见他脖颈处浮现出与我相同的纹路。老周掏出随身携带的辟邪桃木剑,剑身却在触及阴灵的刹那寸寸崩裂。
“玉珏!用玉珏!”老周突然大喊。我颤抖着举起玉珏,符咒纹路竟开始发烫。女尸的声音幽幽响起,混着无数冤魂的哀嚎:“把命......还给我......”墓室开始剧烈震动,石梁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千钧一发之际,我将玉珏狠狠砸向地面。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女尸的虚影发出凄厉的尖叫,甲虫群瞬间消散,石门缓缓开启。
我们跌跌撞撞地逃出墓室,身后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当晨光终于刺破云层时,我发现掌心的纹路正在消退,但老周的脸色却愈发难看:“林老师,你看你的影子......”我低头望去,地上的影子竟拖着条长长的、蛇形的尾巴,在朝阳下诡异地扭曲蠕动。而远处的山梁上,一个戴着银面具的身影若隐若现,正朝着我们的方向缓缓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