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伟瘫在出租屋的沙发上,空调外机在暴雨中发出刺耳的嗡鸣。手机屏幕突然亮起,陌生号码在黑暗里泛着幽蓝的光,他犹豫两秒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却只有沉重的喘息声,像有人隔着湿漉漉的布料拼命呼吸。“喂?”他喊了两声,对方突然挂断,屏幕上弹出一串鲜红的数字——“1974年8月12日 03:17”。
这是他搬进老城区的第三周。中介说这套房子便宜是因为临街吵,可阿伟没料到,每到深夜,除了呼啸的风声,还会断断续续飘来老式电话的拨号音。此刻那声音又从墙缝里钻出来,叮咚叮咚敲得人心慌。他摸黑检查客厅座机,发现电话线早被剪断,的铜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凌晨三点,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这次听筒里传来水流声,浑浊的咕嘟声混着指甲抓挠玻璃的刺响。阿伟猛地坐首,瞥见卧室门缝渗出一滩黑水,正悄无声息地漫过地板。他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推开卧室门瞬间,冷水泼头般的寒意袭来——床头的老式挂钟停在3:17,钟面玻璃倒映出他身后站着个穿碎花裙的女人,湿漉漉的长发遮住半张脸。
第二天阿伟请假去了派出所。值班民警翻着记录本皱眉:“你这栋楼...1974年确实出过命案。纺织厂女工周小芸被勒死在自家,凶手用电话线作案,尸体在浴缸泡了整整三天才被发现。”民警调出泛黄的卷宗,照片里的浴缸积满黑水,女人苍白的手臂垂在缸沿,手腕上还缠着断裂的电话线。
当晚暴雨转急,阿伟把门窗封得严严实实。手机第三次响起时,他攥着录音笔按下接听。这次传来清晰的女声,带着水底说话特有的瓮声:“阿伟...帮我找...找...”电流突然滋啦作响,听筒里爆发出尖锐的惨叫,他慌忙摔开手机,却见屏幕自动亮起,相册里多出一张照片——自己熟睡的侧脸旁,枕边赫然躺着一截湿漉漉的头发。
接下来的日子像陷入噩梦循环。每晚3:17必来的电话,内容从模糊的诉求逐渐变成清晰的指令。“去天台”、“打开阁楼”、“摸墙缝”。阿伟在阁楼发现生锈的铁盒,里面是周小芸的工作证和半枚带齿痕的口红;在墙缝抠出结着黑痂的电话线残段,凑近能闻到腐朽的血腥味。最可怕的是昨夜,电话那头的女声突然轻笑:“你比当年的他听话多了。”
他开始频繁出入市图书馆,在积灰的旧报纸里翻找线索。1974年8月13日的社会版角落,一则简讯刺痛眼球:“纺织厂命案告破,凶手为死者未婚夫,因感情纠纷痛下杀手。嫌疑人在审讯期间突发心脏病死亡,尸体离奇失踪。”配图里的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正是阿伟每天路过的巷口修表匠。
暴雨第七天,阿伟被手机震动惊醒,这次来电显示竟是自己的号码。接通瞬间,整栋楼陷入黑暗,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明灭不定。楼道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混合着水滴坠落的啪嗒声。他摸到门口猫眼,瞳孔猛地收缩——门外站着两个“自己”,左边的浑身湿透,碎花裙紧贴身体,右边的戴着金丝眼镜,手里缠绕着湿漉漉的电话线。
“阿伟,该还债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阿伟转身想跑,后腰撞上突然出现的浴缸,腥黑的污水漫过脚踝。戴眼镜的“他”伸手掐住脖子,冰凉的电话线勒进皮肤,而碎花裙女人从背后抱住他,腐烂的嘴唇贴着耳垂呢喃:“当年他说要带我私奔,却把我骗进浴缸...阿伟,你会帮我的,对吗?”
当邻居报警时,消防斧劈开的房门里,阿伟蜷缩在干涸的浴缸里,手腕缠着七道深深的勒痕,手机屏幕永远定格在3:17。警方在阁楼找到带血的修表匠证件,而那个总在深夜出现的陌生号码,查遍通信记录都显示从未注册过。此后每逢雨夜,老城区总有人听见老式电话的拨号音,还有若隐若现的女声哼着:“找到你了...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