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曾是唐城乃至整个东部行省赫赫有名的剑道世家。‘金灵剑诀’,以御使金灵之气,分化万千飞刃,聚散随心著称,威震西方。剑阁,便是苏家的圣地,供奉着历代先祖的剑器与传承。”
“我父亲,苏振南,是那一代最耀眼的天才。他天赋异禀,不到三十岁便将《金灵剑诀》修至第五重‘万剑归流’的境界,距离武尊境仅一步之遥。他是苏家的骄傲,也是我的偶像。”
苏然的眼中浮现出温暖的追忆,但很快被冰冷的痛楚取代。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我十岁那年。剑阁深处,供奉着一柄传说中的古剑残片——据说是上古神兵‘不化骨’的一部分。此物虽残,却蕴含着一股极其古老、极其坚韧,甚至带着一丝不朽不灭特性的剑意,对参悟剑道有莫大裨益。但也正因它蕴含的‘不朽’特性过于极端,历代家主都严令不得轻易参悟,需以特殊阵法封印其意,只取其‘韧’性温养剑心。”
“然而,族中一位野心勃勃的长老,苏烈,觊觎这股力量己久。苏烈认为‘不化骨’的‘不朽’剑意是苏家剑道更进一步的契机,指责父亲墨守成规。在一个月圆之夜,他趁父亲闭关冲击瓶颈的关键时刻,勾结外敌,突袭剑阁,强行破坏了封印阵法,试图夺取‘不化骨’残片!”
苏然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封印破碎的瞬间,‘不化骨’残片蕴含的那股极致、纯粹、甚至带着偏执疯狂的‘不朽’剑意失控爆发!那不是人能驾驭的力量!它充满了对‘存在’本身的极端执着,排斥一切变化与消亡,如同冰冷的金属洪流!整个剑阁瞬间被这股狂暴的剑意笼罩!无数苏家子弟的佩剑被引动,互相攻伐,剑气纵横,死伤惨重!”
“父亲被强行打断闭关,遭受反噬,口吐鲜血。但他不顾自身伤势,第一时间冲入剑阁核心,试图重新封印‘不化骨’残片,阻止这场灾难。父亲燃烧本源,将‘万剑归流’的境界催发到极致,以自身为引,强行吸纳、镇压那失控的‘不朽’剑意洪流!”
苏然的拳头紧紧攥住,指节发白:“我赶到时...只看到父亲站在剑阁废墟中央,周身被无数狂暴的金色剑气和一股冰冷死寂的灰白剑意所缠绕...他手中的佩剑寸寸断裂...他看着我,眼神里有愧疚,有决绝,最后只留下一句话...”
“‘然儿...记住...剑...是守护之心...而非...不朽之执...’”
“然后...父亲的身体...就在那两股恐怖剑意的撕扯下...化作了漫天光点...连同那失控的‘不化骨’残片一起...消失了...”
训练场内一片死寂。林风张着嘴,眼中满是震惊与悲痛。姜梨捂着嘴,眼圈泛红。他们终于明白,为何苏然对力量如此执着,又为何对失控的力量如此警惕,对“守护”二字有着近乎偏执的坚持。
“苏烈和他勾结的外敌趁乱逃走了。”苏然的语气恢复了冰冷,“剑阁被毁,家主陨落,苏家元气大伤,从一流世家跌落。我爷爷,也就是你们见过的苏老爷子,强忍悲痛,以残存的威望和力量稳住了家族。而我...继承了父亲的遗志,也继承了这柄他最后握在手中的剑鞘。”苏然轻轻着古朴的剑鞘,“剑虽断,鞘犹存。它提醒着我,力量的意义。”
“所以,你如此拼命修炼《金灵剑诀》,是为了...”林风恍然。
“为了完成父亲未竟之路,重振苏家。”苏然的目光锐利如剑,“更是为了有足够的力量,揪出当年的叛徒苏烈,以及那些幕后黑手,查清‘不化骨’残片的下落,了解那段恩怨!我不允许再有力量失控的悲剧发生,无论是苏家内部,还是像腐沼深渊那样的威胁!”
苏然看向陈尘和林羽静室的方向:“尘哥以意志锻金身,守护之心坚如磐石。阿羽掌控生灭毒冰,归墟源流化解污秽。他们的路,让我看到了力量可控、可用的希望。我的剑道,亦当如此。以守护为魂,以金灵为骨,裂风破灭,斩尽邪祟!”
一股更加沉凝、更加坚定的剑意从苏然身上升起,不再是单纯的锐利,而是带着历经磨难的厚重与守护的决绝。
时间在专注的修炼与沉淀中悄然流逝。
“甲一”静室内,陈尘体表流淌的暗金光泽彻底内敛,皮肤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古铜色,仿佛洗尽铅华的神铁。眉心印记不再跳动,而是如同一个深嵌的古老符文,散发着恒定、沉重、不朽的气息。
陈尘缓缓睁开双眼,暗金色的瞳孔深邃如渊,两点细微的赤金锋芒在眼底深处一闪而逝,仿佛能洞穿虚妄。
意念微动。
嗡!
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静室内的空气瞬间变得如同凝固的水银!地面、墙壁铭刻的阵法纹路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明灭不定!
这力场并非纯粹的能量压制,而是蕴含着一种冰冷、沉重、锋锐的意志!仿佛置身于万仞神铁铸就的山腹之中,连思维运转都变得滞涩!
意志力场——覆盖范围更大,凝练度更高!这是劫炎金身踏入全新领域的标志!
“武者巅峰...意志初成。”陈尘低语,声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陈尘缓缓起身,骨骼发出轻微的、如同金玉交鸣的脆响。感受着体内更加浩瀚、更加凝练、且完美融入了一丝意志特性的暗金能量,以及那蛰伏在眉心、如同沉睡火山般的冰冷意志核心,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发生了质的飞跃。金身不灭,意志为锋!
与此同时,“甲二”静室的灰白雾气如同潮水般退去,融入林羽体内。
林羽睁开双眼,左眼冰蓝深邃,仿佛冻结了万载时光;右眼深绿流转,蕴含着寂灭与新生的轮回。心口吊坠最后一点幽蓝光芒彻底熄灭,化为一道细微的冰纹融入皮肤。母亲最后的守护,己与他完全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