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祖祠地窖

第三十章 祖祠地窖

青铜秤链勒进腕骨的刹那，我嗅到地窖深处飘来的腐木香。十八具铜秤无风自转，秤盘里的胎儿颅骨突然齐声尖笑，颅内燃着的龙凤烛爆出青绿火舌，将墙缝渗出的龙髓照成琥珀色。

"刘家第七代守秤人，恭迎公子归位。"

戴傩面的老者甩出虎头鞋，鞋尖银铃撞在石壁上发出编钟般的闷响。声波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而落，露出暗藏的族谱——泛黄的纸卷上，"刘明辉"三字正被血雾蚕食，墨迹里钻出条生吞过逆鳞的阴虺！

"看看你守的秤......"老者枯手扯开衣襟，胸腔里塞着的不是脏器，而是正在融化的龙凤烛，"每滴烛泪，可都是至亲的心头血！"

胎儿颅骨突然炸裂，飞溅的骨片割断三根秤链。我坠地时瞥见墙角的青铜棺椁——棺面北斗纹的勺柄处，七枚浸血的桃木钉正在颤动。当指尖触及棺椁时，石门突然传来撞击声，宇文云梦的鬼蛇正引着女尸将钥匙插入锁眼！

"快！取心头血！"

母亲的头骨突然从袖中滚出，天灵盖里钻出翡翠藤缠住我的手腕。藤尖刺入心口时，剧痛中浮现记忆残片：七岁生辰夜，父亲抱着我躲进地窖，用这把虎头鞋银铃叩开暗格——那暗门位置，正是此刻青铜棺椁所在！

银铃突然自主震颤，青铜棺应声移开半尺。暗格中涌出刺骨寒气，三百张泡在龙髓中的婚书如活鱼般跃出。每张婚书背面都用胎血画着《换魂阵》，阵眼处钉着的，正是我幼时佩戴的长命锁碎片！

"原来你才是阵眼......"老者突然扯下傩面，露出王道长腐烂的半张脸，"二十年前就该烧了的孽种！"

地窖突然地动山摇，族谱纸卷迸射血光。我的名字被血雾改写为"宇文明辉"，而原本的姓氏位置，赫然浮现母亲被剜眼时的血手印！翡翠藤趁机钻入棺椁缝隙，缠住具缠满红绸的女尸拽出——她凤冠霞帔下的面容竟与母亲一般无二，腹部插着的七枚桃木钉，正组成北斗封魂阵！

"娘......"我咳出黑血，溅在女尸腕间的银镯上。镯身突然浮现《鲁班书》禁咒，咒文游向棺椁底部的暗匣——匣中供奉的不是灵位，而是块生着龙鳞的紫河车，胎盘上绣着宇文云梦与我的合婚八字！

石门轰然洞开，女尸们脖颈的五色绳突然绷首。当首具女尸的利爪即将触及我咽喉时，翡翠藤突然暴长缠住青铜秤。秤链断裂的巨响中，三百颗胎儿颅骨滚落在地，烛火引燃满窖龙髓。火舌舔舐过的石壁上，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真相：我根本不是刘家血脉，而是宇文家主用三百活婴炼出的"阴生子"！

翡翠藤绞断最后一根秤链时，女尸腹部的桃木钉突然迸射血光。我踉跄着扑向青铜棺椁，掌心被棺面北斗纹的逆鳞割破，龙血渗入"天璇"星位的刹那，整座地窖突然响起万千冤魂的嘶吼！

"孽障！"王道长甩出浸透尸油的墨斗线，"这北斗封魂阵岂容你......"

话音未落，母亲尸身突然睁眼。她腕间的银镯应声炸裂，碎片化作三百只血蝶扑向王道长的面门。血蝶撞上墨斗线的瞬间，翡翠藤突然暴长缠住女尸腰肢，将插在她腹部的七枚桃木钉生生拔出！

地窖穹顶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龙髓如暴雨倾泻而下。我伸手去接，却发现这些琥珀色液体中浮动着无数张人脸——正是二十年前被活祭的三百童男童女！他们的哀嚎在颅腔内共振，震得我七窍渗出龙血。

"快！接住胎衣！"

母亲尸身突然开口，腹部裂开的豁口中飞出团血淋淋的肉沫。当胎衣裹住紫河车时，暗匣中的龙鳞突然活化，鳞片边缘浮现整篇《往生咒》倒文。我咬破舌尖喷出血符，咒文遇血即燃，将石壁上宇文家的族谱烧出焦黑的"弑"字！

青铜棺椁突然自行闭合，棺内传出令人牙酸的抓挠声。王道长扯开道袍，露出胸膛上嵌着的青铜八卦镜——镜面映出的不是我，而是个生着龙角的男婴，他脐带另一端竟连着宇文云梦的子宫！

"双生蛊果然成了......"王道长癫狂大笑，镜中男婴突然睁眼。他的竖瞳与我视线交汇的刹那，地窖内所有龙髓突然沸腾，化作条血蟒缠住我的脖颈。

翡翠藤突然钻入女尸七窍，母亲僵首的手臂猛然抬起。她腐烂的指尖划过我眉心，在龙角处刻下北斗血纹。当第七笔落下时，插在棺椁上的桃木钉突然齐根断裂，钉眼处涌出粘稠的黑血——那分明是二十年前父亲断指时洒在暗格中的血！

"镇魂钉......松了......"

宇文云梦的尖叫自石门传来。我转头望去，只见她嫁衣下摆爬满翡翠藤，腹部诡异地隆起。当她掀开衣襟时，三百个鬼婴的虚影正在肚皮下游动，每个孽障额间都生着与我相同的烛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