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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河的水停止了倒流。
猪八戒的钉耙还插在八卦丹炉上，九道齿痕中的龙纹只亮起了两道。
他盯着嫦娥漆黑如墨的眼睛，咧嘴笑了：“广寒宫主装魔头还挺像那么回事，就是台词太老套……”
嫦娥的指甲在他咽喉处划出血线：“你以为我在演戏？”
“不然呢？”八戒伸手捏住她脸颊往两边扯，“真被附体了还能记得给老君丹炉留手印？三百年前你就算到今天……哎哟！”
嫦娥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眼中黑色潮水般退去：“蠢货！我是在读取魔种记忆！”她抹去嘴角血迹，“波旬右足早就……”
整座丹炉剧烈震颤。炉壁上的血手印亮起刺目红光，那些佛道混合的符文像活过来般开始游走。
老君童子尖叫着扑过来抱住炉腿：“完蛋完蛋！阴阳失衡了！”
“现在才完蛋？”八戒把钉耙从炉盖上拔下来，“从咱们进天河那刻起……”
沙僧的声音从水幕外传来，闷得像隔了十层棉花：“二师兄！三颤界要开了！”
一道裂缝凭空出现在丹炉上方。透过裂缝，八戒看见沙僧正在和九个……不，是九个沙僧在和一群长着猪头的天兵打架。
每个沙僧脖子上都挂着颗会说话的骷髅头，最胖的那个正用牙齿啃敌人耳朵。
“这是什么鬼地方？”八戒刚想凑近看，裂缝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巨手。
童子一八卦扇拍开那只手：“三颤界！老君说当天地人三界同时震颤时……”
“说人话！”
“就是现在天庭在震，地府在震，流沙河也在震！”童子跳起来抓住八戒的耳朵，“你当年调戏的七仙女里有个是波旬信徒！”
嫦娥把两人撞开。她手中月桂枝化作长剑，剑尖挑着张正在燃烧的符纸：“不是信徒，是容器。”符灰组成一个扭曲的六角图案，“艾念早在五百年前就……”
巨手再次撕开裂缝。这次露出的是一张和八戒一模一样的猪脸，只是额头上多出六只眼睛：
“天蓬，你终于来找我玩了。”它的声音像一百个唐三藏同时在念紧箍咒。
八戒的钉耙脱手飞出，九道齿痕同时亮起：“玩你大爷！”耙齿勾住六只眼睛的瞬间，整个丹炉炸成了碎片。
强光中，八戒感觉有东西钻进了自己耳朵。
他听见嫦娥在喊什么，声音像是从三千年前传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座桥上——用骷髅头垒成的桥，每个骷髅都在冲他抛媚眼。
“欢迎来到三颤界……”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八戒转身看见沙僧……或者说长着沙僧脸的怪物。它脖子上挂着九串骷髅项链，正用月牙铲挖自己另一颗头的脑浆：“二师兄选一个？”它举起血淋淋的铲子，“当玉帝还是当烤猪？”
“我当你爹！”八戒一拳打爆那颗头，粘液变成了捆仙索。
更多“沙僧”从桥下爬上来。有的三头六臂，有的浑身长满嘴巴。可怕的是它们都在用沙僧本尊的声音说话：“流沙河好冷啊……”“二师兄为什么不吃我……”“金蝉子的头最美味……”
“呆子！看脚下！”悟空的声音不知从哪儿传来。
八戒低头一看，哪里有什么桥，他正站在一张巨大的嘴巴里，那些骷髅头都是牙齿！
金箍棒从天而降，把“牙齿”打飞大半。八戒趁机跳出来，看见悟空倒挂在空中……不，是整个世界在倒转。
天河的水往天上流，云彩在脚底下飘，嫦娥在不远处和另一个“嫦娥”打斗。
“这地方会放大心魔。”悟空一棒子打碎扑来的“沙僧”，“呆子你……”
“我知道！”八戒的钉耙变形成梳子，他把头发往后一捋，“不就是三界交叠产生的幻境嘛！老相好了！”
他冲向两个嫦娥，急刹车——她们现在变成了七个，正好围成一圈在打麻将。
“天蓬，来玩呀”七个嫦娥同时招手，“输了脱衣服哦”
“我选右边第三个！”八戒口水首流。
“为什么？！”其他六个嫦娥齐声问。
“因为她坐姿最端庄。”八戒的钉耙伸长，“广寒宫主就算入魔也不可能翘二郎腿！”
被戳穿的“嫦娥”尖叫着化作黑烟。剩下六位合为一体，真正的嫦娥脸色苍白：“白痴！那是艾念的分身！”
整个世界又翻转了九十度。现在天河成了墙面，八戒看见沙僧本尊被九个自己按在地上灌弱水。
那些骷髅头急得首跳：“本体要喝死了！”“他死了我们是不是也……”“闭嘴快想办法！”
最瘦的骷髅喊：“二师兄！流沙河的秘密是……”
一根蝎尾刺穿它。朱蛛儿从倒流的天河里探出头：“天蓬哥哥”她每说一个字，河水就结冰一片，“来玩捉迷藏呀”
悟空的金箍棒变成钓鱼竿，一钩子甩过去：“妖精！吃你孙外公一……”
鱼线被冻住了。糟的是，八戒发现河水里浮现出敖灵的脸，她正在水下敲击冰面，嘴里吐着泡泡。
“别上当！”嫦娥的月桂剑劈开冰面，“那是……”
冰下的“敖灵”变成白骨精，又变成高翠兰，最后变成卡维娜公主。她们齐声唱：“十世情劫七滴泪”歌声中，整个三颤界开始解体。
八戒觉得耳朵痒。他掏了掏，摸出个小人——缩小版的王灵官，在他手心行军礼：“元帅！弱水渊的封印……”
一道青光闪过。小人变成了六角晶体，里面封着一滴蓝色的泪。
与此同时，真正的沙僧终于挣脱自己，降妖宝杖上的骷髅们组成个箭头，齐齐指向天河底部：“金蝉子！金蝉子！”
八戒明白了什么。他拽过还在和冰冻鱼线较劲的悟空：“掩护我！”然后一个猛子扎进倒流的天河。
水下比想象的安静。他看见那具六角骸骨被九条锁链缠着，而锁链另一端……连着唐僧的锦襕袈裟。
骸骨睁开眼睛：“找到你了，我的……半身。”
八戒的钉耙自动飞向骸骨，在半途被月桂剑击落。
嫦娥不知何时也潜了下来，长发在水中像黑色的火焰：“天蓬！它要的不是钉耙……”
“是你的回忆。”骸骨接话道，声音变得像玉帝，“比如，是谁下令把你变成猪的？”
整个世界静止了。八戒感觉有冰冷的触须探进脑海，翻找着最黑暗的记忆。
就在他要失控时，九颗骷髅头组成屏障，最胖的那个大喊：“二师兄！流沙河底下有……”
沙僧的本命真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在意识消失前，八戒听见嫦娥的传音：“记住，第三滴泪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