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宅密室的霉味混着血腥气,如同一股腐朽的暗流,在空气中弥漫。林深的心跳愈发急促,他紧紧攥着手中的黄花梨木匣,仿佛那是他与真相之间唯一的联系。
当他掀开木匣时,腕间的樱纹如炭火般灼烧,刺痛着他的肌肤。泛黄的线装账簿静静地躺在红绸上,封皮上烫金的小楷字“陆氏九世轮转录”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林深的指尖轻轻扫过蝇头小楷,纸页突然渗出银蓝液体,仿佛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唤醒。“光绪廿三年三月初七……”他喃喃自语,声音在密室中回荡。
“林氏深儿溺毙太湖,典当左肾换阳寿三载。”字迹在月光下扭曲成太湖波涛,林深的眼前浮现出自己穿着清装沉入水底的画面。他看见陆燃跪在岸边,眼神绝望,手中的匕首闪烁着寒光,然后狠狠地剜出自己的脏器,投入当铺的铜秤。
账簿突然自行翻页,民国十七年的条款渗出黑血,仿佛是被岁月的诅咒所侵蚀。“林氏深儿吞金自尽,典当双瞳换魂归七日。”纸面浮现出当铺朝奉的脸,那张脸与殡仪馆女尸溃烂前的模样一模一样,手中的金剪挑着一对血淋淋的眼球,令人毛骨悚然。
暗室的烛火忽明忽暗,仿佛在诉说着这段被遗忘的历史。林深颤抖着手指,数着九世典当记录:左耳、右手、半副肝肠……每一项都让他的心如坠冰窖。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第八世:“壬戌年腊月廿三,林氏深儿车祸濒死,典当情魄换阳寿廿载。”墨迹未干处按着血指印,与他身份证复印件上的指纹严丝合缝。
铜灯突然爆出火星,账页间抖落一张当票残片。林深凑近烛火,努力辨认着借款人处的小字。突然,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拽入了记忆的旋涡。
他看见祖父佝偻着背,在当票上按下鲜红的指印,襁褓中的自己正在典当柜啼哭。朝奉的算珠拨出“九世轮回”的天价利息,那声音如同丧钟一般,在他的耳边回响。
“爷爷,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深的声音在密室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困惑。然而,密室中只有沉默,仿佛是对他的问题的回应。
**(钱庄诡影)**
寅时的梆子声,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石墙上,发出沉闷的回响。林深紧紧攥着账簿,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用力撞开密室暗门,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
陆燃静静地立在回廊阴影里,他的长衫下摆沾着新鲜的墨渍,仿佛刚刚完成了一场神秘的仪式。他的眼神冰冷而深邃,宛如寒星,冷冷地盯着林深,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看够了吗?”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
林深将账簿狠狠地拍在朱漆柱上,震得檐角铜铃乱响,仿佛在向陆燃发出最后的质问:“第八世的情魄……是不是你拿走的?”他的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陆燃,仿佛要透过他的眼睛看到真相。
陆燃突然暴起,如同一只凶猛的野兽,将林深死死地按在廊柱上。他的犬齿闪烁着寒光,擦过林深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仿佛随时都可能咬下去。林深的心跳瞬间加速,他能感觉到陆燃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带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是你祖父押给阴司的。”陆燃的声音冰冷而无情,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月光掠过他敞开的衣襟,露出了他锁骨下方的金色小字——正是当票上的典当编号。
回廊的地板突然塌陷,两人毫无防备地跌进了钱庄地窖。地窖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八口鎏金棺材呈八卦阵排列,每具棺盖都刻着典当部位,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林深毫不犹豫地撞开最新那具棺材,当他看到里面躺着的穿现代装的自己时,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他的胸腔空荡处插着翡翠耳坠,那耳坠在黑暗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是你的情魄容器。”陆燃轻轻地抚过棺中人身躯,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物。“每月十五需用我的心头血温养。”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苦涩,仿佛这是他无法逃避的责任。
说着,陆燃扯开绷带,心口新剜的伤口正滴落银蓝血珠,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地窖的烛台突然尽数熄灭,整个空间陷入了一片漆黑。林深在黑暗中摸索着,突然摸到了满墙的铁匣。每个铁匣都标着典当年份,仿佛在向他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当光绪年的铁匣弹开时,一股浓烈的药酒味扑鼻而来。泡在药酒里的左肾突然暴长血管,如同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缠住了林深的手腕,用力往棺椁拖拽。
“别碰!”陆燃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焦急和警告。他挥刀斩断血管,黑血如喷泉般喷溅在账簿上。那些典当条款突然浮空重组,化作血色樱花印烙在林深的后背,仿佛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法磨灭的印记。
民国装束的女尸从棺中坐起,她的身体己经腐烂不堪,溃烂的手掌紧紧攥着一把金算盘,仿佛在计算着什么。她的眼睛空洞无神,却透露出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连本带利……该清算了……”女尸的声音仿佛从地狱传来,回荡在整个地窖里,让人不寒而栗。
陆燃的翡翠扳指裂成碎片,鎏金算珠暴雨般砸向林深。他翻滚着躲到棺椁后,算珠嵌入青砖炸出深坑。女尸的绣鞋踏过满地狼藉,金算盘突然变作刑具,铁钩首取林深心口。
"躲开!"陆燃飞身扑来,铁钩贯穿肩胛。林深趁机扯断女尸颈间红绳,翡翠耳坠坠地炸开,迸出的银针尽数没入陆燃后背。
"第九世...你终于学会伤我了..."陆燃染血的手抚上他脸颊,瞳孔里的樱纹寸寸碎裂。女尸突然尖啸着化作青烟,地窖墙面浮现出完整契约:
【九世血债 十世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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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簿惊变)**
林深在血泊中翻开账簿末页,空白处正渗出新鲜墨迹。陆燃的喘息喷在颈后:"写啊...写上第十世..."他蘸着对方心口血,笔锋悬在"典当物"处颤抖。
铜漏滴到寅时三刻,地窖突然地动山摇。林深抱着陆燃滚进空棺,账簿在震荡中飞向女尸残影。当票残片突然自燃,火舌舔舐过的灰烬里浮现鎏金怀表零件——正是解除契约的密钥。
"吞下去..."陆燃将最关键的齿轮塞进他齿间,"带着我的..."话未说完便化作樱瓣纷飞,仅剩的翡翠扳指套上林深无名指。
晨光刺破地窖天窗时,林深在棺中摸到本新账簿。借款人处按着陆燃的血指印,典当物栏赫然写着:"第十世轮回权,换林深百年阳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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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丘塔传来九声钟鸣,林深无名指的扳指浮现血字倒计时。当他翻开新账簿首页,光绪年的当票突然复活,借款人处新增的指纹正在蚕食陆燃的姓名。远处传来货郎叫卖声,青布挑子上挂满翡翠耳坠,每对都在晨光中淌下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