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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在刺骨的寒意中醒来。
她躺在圣湖岸边，身上盖着越清霜的白袍。黎明前的天空呈现出病态的灰蓝色，湖面平静得如同一块打磨过的黑曜石。祭坛上的光芒早己熄灭，只剩下几缕残存的灰色雾气在石缝间游走。
她试图坐起来，一阵剧痛立刻从锁骨处的胎记辐射至全身。那里现在变成了淡银色，隐约泛着星辰般的光芒。
"慢点。"越清霜扶住她的肩膀，"你的灵脉透支严重，需要休息。"
明月摇摇头，目光扫过湖面："星辰他...？"
"仪式成功了。"越清霜的声音很轻，"灰色雾气己经退去，被凝固的人都恢复了正常。但是..."
她没有说完，但明月明白。湖面太过平静，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胎记处的联系也变得微弱如游丝，只有当她全神贯注时才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
"长老们呢？"
"在镜族大厅。"越清霜指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建筑，"月沉璧带着他们处理后续事宜。他的手臂..."她顿了顿，"灰色纹路褪去后留下了发光的疤痕，其他长老也是。"
明月皱眉。按照镜族古籍记载，被净化的污染不该留下任何痕迹。她刚要询问细节，突然一阵眩晕袭来。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湖心深处闪过一丝银光，同时一个模糊的影像浮现在脑海——
星辰悬浮在湖底密室中，周身缠绕着银色丝线，那些丝线连接着墙壁上的玉言壁画。他的嘴唇在动，似乎在说着什么，但明月听不清。
"水...镜子..."明月无意识地呢喃着，陷入黑暗。
当她再次醒来时，己躺在自己的房间里。窗外是正午的阳光，将窗边的银镜照得闪闪发亮。那面从星辰手中接过的镜子此刻正对着她，镜面上有些奇怪的纹路，像是结了一层薄霜。
明月伸手去拿，指尖刚触到镜面，一阵刺痛就让她缩回了手。镜中的倒影突然扭曲了一瞬，她分明看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影——银发灰眸，半边脸是月无涯的模样。
"夜歌！"明月猛地回头，房间里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动窗帘的声响。
她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银镜。这次镜面恢复了正常，映出她憔悴的面容和变色的胎记。但当她转动镜面角度时，发现背面刻着一行小字：
"镜非镜，水非水，真相存于光影之间。"
这是月无涯的笔迹。明月的心脏狂跳起来。她想起昏迷前看到的景象——星辰在湖底密室，那些连接壁画的银线...
门外传来脚步声。明月迅速将银镜藏入枕下，刚好越清霜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
"你醒了正好。"越清霜将药汤递给她，"月沉璧要求召开紧急会议。那些疤痕..."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在昨晚的月光下开始发光，几位长老痛苦不堪。"
明月接过药汤，注意到越清霜的右手手腕内侧有一个奇怪的印记——像是半个残缺的月亮，与她记忆中的某个古老符号吻合。
"你的手..."
越清霜下意识捂住印记："没什么，小时候的烫伤。"她转移话题，"更重要的是，有守卫报告说圣湖水位在仪式后下降了整整三尺，湖心处出现了一个漩涡，但很快又消失了。"
明月差点打翻药碗。这与她昏迷前看到的影像吻合。她正想追问细节，突然发现越清霜的眼睛在阳光下闪过一丝银光——与月无涯如出一辙的银光。
一个荒诞的猜测在明月心中成形。她装作若无其事地喝完药汤："告诉大长老，我马上过去。"
等越清霜离开后，明月立刻从床下拖出一个古老的木箱。这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里面存放着镜族最机密的典籍。她翻出一本封皮泛黄的手记，快速查找关于"血脉印记"的记载。
"找到了..."她的手指停在一幅插图上——残缺的月亮印记，旁边标注着"首系血脉之证"。
插图下方的文字让她屏住呼吸："唯月无涯首系后裔，手腕具半月之痕，目含银光，可驭圣湖之水。"
明月猛地合上手机。越清霜是月无涯的后代？那她为何会成为净光使者？又为何对自己的身世只字不提？
窗外突然传来乌鸦的叫声。明月抬头，看见一只通体漆黑的鸟儿停在窗棂上，嘴里叼着一片灰色的水晶碎片。当她靠近时，乌鸦放下碎片飞走了。
碎片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明月用布包着手捡起它，顿时一阵强烈的恶心感袭来。碎片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被灰色水晶禁锢的人影，轮廓与星辰惊人地相似。
"姐姐..."微弱的呼唤从碎片中传出，随即消失不见。
明月的手颤抖起来。这是陷阱还是真实的求救信号？她将碎片收入贴身的暗袋，决定先去参加长老会议。
镜族大厅的气氛凝重得令人窒息。十二位长老分坐两侧，每人左臂上都有一道发光的疤痕。月沉璧站在中央，他的疤痕最为严重，己经蔓延到了脖颈。
"明月来了。"他声音沙哑，"我们正在讨论疤痕的事。它们不仅仅是伤痕..."他卷起袖子，露出那道在日光下仍微微发亮的纹路，"昨晚满月时，它们开始吸收月光，同时向我们传递...信息。"
三长老补充道："像是某种召唤，来自湖底。"
明月的心跳加速："什么召唤？"
月沉璧与其他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夜歌的召唤。她没有被彻底消灭，而是与星辰一起被困在了湖心。现在她试图通过这些残留的凝滞之力重新建立连接。"
五长老突然痛苦地抱住手臂："它在生长！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
明月看到所有长老的疤痕都开始泛出更强烈的灰光。月沉璧额头渗出冷汗，但保持着镇定："明月，我们需要你再次潜入湖底密室。如果星辰真的在那里，也许他能..."
一阵剧烈的震动打断了他的话。大厅的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灰色雾气从裂缝中渗出。明月立刻拔出镜刃，但雾气并未攻击任何人，而是在空中凝聚成一行文字：
"三日之内，以月无涯血脉开启湖心之门，否则双子俱灭。"
文字维持了几秒后消散。长老们陷入恐慌，唯有明月注意到越清霜站在大厅角落，脸色惨白地捂着手腕上的印记。
月沉璧转向明月："'月无涯血脉'...这是什么意思？镜族古籍中有记载吗？"
明月犹豫了。她不确定是否应该当众揭露越清霜的身份。就在这时，越清霜自己走了出来。
"我知道是什么意思。"她抬起手腕，露出那个残缺的月亮印记，"我是月无涯的曾孙女。净光使者当年没有杀尽月家血脉，我被秘密送走了。"
大厅一片哗然。明月观察着越清霜的表情，发现她眼中银光更盛，但神情复杂——既有决绝，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
月沉璧震惊过后很快恢复镇定："所以夜歌需要你来打开某种封印？"
越清霜点头："湖心之门。传说中月无涯封印自己黑暗面的地方。"她看向明月，"也是星辰现在被困之处。"
明月握紧镜刃："那我们没有选择。越清霜，你能带我去湖心吗？"
越清霜沉默片刻，突然伸手触碰明月锁骨处的胎记。一阵奇异的能量流过两人之间，明月眼前闪过无数陌生又熟悉的画面——月无涯站在灰潮前施展秘法，夜歌从他体内分离，一个小女孩被交给净光使者...
"我可以带路。"越清霜收回手，声音低沉，"但代价可能是我的生命。月无涯的血脉是钥匙，也是封印的一部分。"
明月正想追问，突然感到贴身收藏的灰色水晶碎片变得滚烫。她借口需要准备装备，匆匆离开大厅回到自己房间。
关上门后，她取出碎片。碎片己经变得透明，内部清晰地显示出星辰被困在一个灰色水晶牢笼中的景象。他的半张脸仍保留着人类模样，嘴唇不停地重复着三个字。
明月将碎片贴近耳边，终于听清了：
"别带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