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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觉大会后的第三个月，九霄界的晨雾里浮起了焦糊气。
万药谷命觉书院的议事堂内，苏九璃的指尖在竹简上划出一道深痕。
她面前摊开着三十三本修士走火入魔的卷宗，每本末尾都记着同样的关键词——"曾在苍梧山命觉碑林拓印混沌命纹"。
"三日前青冥宗外门弟子吐黑血，命轨裂成蛛网；昨日天剑宗杂役房小徒引气入体，灵脉里爬出墨色虫豸。"左侧一位白眉老修拍案，"九璃仙子，这命觉体系怕不是开了潘多拉魔盒！"
苏九璃垂眸。
她腕间的"渡人"命纹微微发烫，那是她亲手刻下的，本应象征修士掌控命运的纹路，此刻却像在灼烧皮肤。"诸位且看。"她抽出最上面一卷，展开时飘下片焦黑的纸，"这是拓印混沌命纹的拓本残片，我用万毒经验看了——"她指尖凝出丹火，残片在火中竟渗出幽蓝光丝，"这些光丝不属于九霄界任何灵气属性。"
堂中霎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声。
"所以？"右侧一位魔修抱臂冷笑，"那外来者留下的东西，本就不该信。"
苏九璃突然抬头。
她素日总挂着软萌笑意的眼尾绷得极紧，"所以玄风临走前说'命不可测，志可夺天'，不是让我们照搬他的路，是让我们自己走。"她将残片按进丹火，蓝丝在火焰中扭曲成蛇形，"我要重立命觉书院的'勘纹司'，专门查验命纹中的异常。"她抓起案头的玉瓶掷出，"这是我新炼的'镇纹丹'，能暂时稳住命轨，三日后我会在药庐开炉，要的人自取。"
老修们面面相觑。
有人欲言又止，被苏九璃一个冷眼瞪了回去："怕担责任就回山闭关，想解决问题的——"她抄起卷宗大步往外走，"跟我去碑林。"
同一时刻，天剑宗问剑峰的晨钟刚敲过第七响。
月清歌正用剑穗擦拭溪石剑，竹窗外忽有纸鹤扑棱棱撞进来。
那纸鹤翅膀染着墨色，落地时展开成信笺，字迹如刀刻："断天崖，三日后卯时。
旧命之影。"
她的手指在"旧命"二字上顿住。
剑穗是玄风当年偷偷修好的，此刻缠在腕间，触感比初送时更温软。"旧命"，原是指被天道剧本束缚的命数？
她想起玄风离开前说的"走出被写好的剧本"，眉峰微挑。
"师姐！"小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苍梧仙门的人说要讨教新剑势——"
"让他们等。"月清歌将信笺折成纸鹤，指尖凝出剑气。
纸鹤在她掌心转了两圈，突然振翅冲向云霄。
那是传给玄风的讯，她知道他总在九霄界边缘游荡，像片不肯落下的云。
回信来得比她预想的快。
纸鹤衔着片梧桐叶，叶上只有一行字："若剑不问命，便由你来定命。"
月清歌忽然笑了。
她抽出溪石剑，剑气划破晨雾，在青石板上刻下"断天崖"三个字。
小棠扒着门框偷看，见向来清冷的师姐眼里燃着星火，那是当年在青冥宗山门堵玄风时才有的光。
此时的玄风，正站在妖域最边缘的"乱星原"。
他踩着半人高的荒草，鼻尖萦绕着腐木与清露混合的气息。
三日前他感知到这里有异常波动，像极了穿越时那道雷劫的余韵——不是九霄界的雷霆，是带着金属焦味、能撕裂空间的电流。
"在这。"他停在一块焦黑的巨石前。
石上布满蛛网般的裂纹，仔细看竟能看出阵法纹路。
玄风伸手触碰，指尖刚贴上石面，整座山突然震颤。
裂纹里渗出幽蓝光丝，与苏九璃在卷宗里发现的如出一辙。
玄风瞳孔微缩——这光丝里竟混着他原世界的电磁信号，像极了公司楼下那台总爱冒火花的老旧变压器。
"原来如此。"他低声呢喃。
穿越时的雷劫不仅带他来了九霄界，还将原世界的"规则碎片"留在了这里。
命觉碑林的混沌命纹吸收了这些碎片，才会让修士的命轨失控——就像用九霄界的灵气法则硬套现代物理规则，不崩裂才怪。
他蹲下身，指尖凝聚起原世界学过的编程逻辑。
前世改代码时总被产品经理骂"写得像天书"，此刻倒成了破解九霄界法则的钥匙。
当他将一段"纠错代码"模样的灵气注入石阵时，异变突生！
巨石发出刺耳的尖啸，蓝光大盛。
一道无形的威压轰然落下，玄风被压得单膝跪地，耳边响起机械般的声音："反派玄昭，死劫己至。"
他猛地抬头。
那威压里竟裹着原剧情的残留意志——就像一本被撕了大半的书，还在机械念着"反派必须死"的结局。
玄风扯了扯嘴角，前世被甲方追着改需求都没认怂，何况一本破剧本？
"既然你们非要我当反派......"他撑着石阵站起，掌心泛起与雷劫同色的幽蓝光芒，"那就别怪我把这剧本改成——"他望着妖域深处翻涌的云层，"大团圆。"
夜幕降临，玄风站在石阵前仰望星辰。
原世界的电子表在怀中发烫，他知道那不是时间在走，是两个世界的规则正在碰撞。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鸣，他忽然想起月清歌的信，想起苏九璃的丹方，想起小竹刻碑时专注的模样。
"该给苏九璃写那本《命轨推演手札》了。"他摸出随身携带的竹简，笔尖在月光下流转，"得把原世界的量子纠缠原理，写成九霄界能看懂的'命轨共鸣术'......"
风卷过他的衣摆，将未写完的字迹吹得猎猎作响。
而在更远处的断天崖，一块刻着"旧命之影"的木牌正插在崖边，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像在预告一场即将到来的剑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