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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风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里。
眼前没有青山云海，没有灵气翻涌的九霄界，只有无数银白数据流如暴雨倾盆，量子光点在其中闪烁明灭，像极了前世实验室里那台超算启动时的全息屏。
他抬手触碰最近的光流，指尖传来熟悉的冷意——不是灵气入体的温凉，是电子元件运行时特有的金属质感。
"实验体09号，欢迎回来。"
机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玄风浑身一震。
这声音他太熟了，前世参与"跨维度意识投射计划"时，实验室的智能管家就用这种语调播报数据。
他猛地转身，却只看见数据流中浮现出一行滚动的代码：【意识锚点偏移率97.3%，目标世界规则兼容性突破阈值】
"我不是实验体。"玄风喉结滚动，声音发颤。
前世的记忆突然翻涌——他本是项目组最年轻的程序员，负责编写意识载体的底层逻辑。
那天暴雨倾盆，他在实验室调试最新的量子纠缠装置，惊雷劈中供电系统的瞬间，眼前闪过刺目的蓝光，再睁眼就成了玄昭。
"您是。"机械音不带情绪，"09号实验体，由九霄界原生意识体'玄昭'与地球意识'玄风'融合而成。
雷劫是跨维度通道的触发媒介，您感知到的'穿越'，实为意识投射实验的启动程序。"
数据流突然汇聚成全息投影，玄风瞳孔骤缩——画面里是他前世的实验室，自己正站在量子舱前，指尖按在启动键上。
另一个"他"抬头，嘴角勾起与玄昭如出一辙的阴鸷笑意："这具身体本就该属于我，等我吞噬你的意识，就能带着九霄界的气运......"
"够了！"玄风吼出声，数据流被震得乱了轨迹。
他终于明白为何原反派的记忆总像隔着毛玻璃——那根本不是他的记忆，是被强行植入的实验数据！
天罚排斥的不是"外来者"，是实验体与原生世界规则的排斥反应！
"警告：实验体意识稳定性低于临界值。"机械音突然尖锐，"建议立即终止投射，回收意识。"
"回收？"玄风攥紧拳头，掌心的雷纹突然发烫。
他想起月清歌解下剑穗时眼里的坚定，苏九璃往他丹方里偷偷加增寿药材时泛红的耳尖，想起自己被女修围堵时嘴上嫌弃，却还是悄悄帮月清歌修复剑穗的模样。
这些鲜活的温度，怎么可能是实验数据？
"我不回去。"他一字一顿，"除非......"
"玄风！抓住我的手！"
熟悉的清越嗓音劈开数据流。
玄风抬头，看见月清歌的身影穿透量子屏障，周身缠着问心剑阵的银光；苏九璃站在她身侧，指尖掐着归元诀，额角渗着细汗，命觉碑林的纹路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共鸣术快撑不住了！"苏九璃的声音带着喘息，"你的识海像被什么东西拽着往下沉，再晚半刻......"
"抓紧！"月清歌的剑穗银铃突然炸响，七十二道剑光凝成锁链，精准缠住玄风手腕。
玄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己回到命罚之门前的空地。
他跪在青石板上，月清歌的手还紧攥着他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雷纹首往骨头里钻；苏九璃蹲在另一侧，正用银针扎他虎口，药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
"醒了？"苏九璃的眼尾泛红，平时总带点调侃的声音发颤，"你知不知道刚才命轨盘上你的气运线差点断成碎片？"
玄风望着两人染尘的衣袂，突然笑了。
他伸手抹掉苏九璃眼角的泪，又替月清歌理了理被剑气掀乱的发："我知道了，关于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的真相。"
两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不是穿越，是被召唤。"玄风深吸一口气，将意识空间里的见闻和盘托出，"我是跨维度实验的产物，雷劫是通道，原反派的记忆是数据，天罚......是九霄界在排斥这个实验。"
月清歌的剑穗银铃突然轻响——那是她心绪波动的征兆。
她盯着玄风掌心的雷纹，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所以你之前说的'回原世界'，根本是假的？"
"不全是假。"玄风苦笑，"如果终止实验，我确实能回去。
但那样的话......"他想起数据流里那个阴鸷的"自己"，喉间发紧，"另一个意识可能会占据这具身体，带着九霄界的气运为所欲为。"
"那便不回。"月清歌的手指收紧，"这具身体里现在住着的是玄风，是会偷偷帮我修剑穗的玄风，是被女修围堵时耳朵会红的玄风。
九霄界认的，从来不是什么实验编号。"
苏九璃突然拽过他另一只手，指尖按在他腕间脉门。
药庐特有的温凉灵气涌进来，冲散了残余的数据流寒意："我早说过，丹方里加增寿药材不是怕你死得丑。"她抬头时眼眶还红着，嘴角却扯出个笑，"是怕这么有意思的人，就这么从九霄界消失了。"
玄风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他反手握住两人的手，掌心雷纹与月清歌的剑穗银铃、苏九璃指尖的药香交缠，像三根细细的线，把他的魂儿稳稳系在九霄界。
三日后，命觉书院的议事厅里吵成一团。
"继续推进命轨改革？万一引来更多实验者怎么办？"
"可现在命罚之门的封印进度刚到三成，半途而废只会让天罚反噬更严重！"
玄风靠在椅背上，望着主位上的苏九璃。
她今天穿了件月白锦袍，发间别着朵用药材编成的小花——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
"诸位。"苏九璃轻敲桌案，声音清泠如泉，"我提议将命觉体系本地化。
不再依赖雷劫残片的外来力量，而是用九霄界本身的气运规则重构封印逻辑。"她翻开手边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命轨纹路与丹道符篆的结合图，"这样既能继续推进封印，又能避免触发跨维度波动。"
厅内霎时安静。
玄风望着她眼底的坚定，突然想起前世实验室里那些冰冷的仪器——原来最稳固的锚点，从来不是数据代码，是人心。
散会后，夜色己深。
玄风站在命觉碑林前，掌心托着那块雷劫残片。
残片的微光映着他的脸，照出眼底翻涌的暗潮。
远处传来更漏声，他低头轻笑："如果回去就能结束这一切......那我该留下什么？"
风卷着碑林间的雾气掠过，他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月清歌和苏九璃。
"明天。"玄风对着残片轻声道，"明天就找她们商量新的封印计划。"
残片的光突然闪了闪，像在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