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罚之门闭合的闷响还在耳畔震颤,玄风的指尖仍抵着碑面,掌心雷纹因过度使用泛着青黑。
他望着那扇青铜色的门,喉结动了动——方才门后那丝波动,像极了被压在深海的巨兽,吐了最后一个气泡。
"玄风?"苏九璃的手覆上他后背,药香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钻进鼻腔。
她方才为续接命轨耗尽了三炉续轨丹,此刻唇色白得近乎透明,"你的神识在抖。"
玄风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碎片。
天罚意志虽被击溃,残余的规则之力仍在啃噬他的识海。
他握了握苏九璃的手腕,触感凉得惊人:"去把命觉书院的护山大阵开至七层。"
"你要做什么?"月清歌的剑穗残片还攥在他另一只手里,剑修的灵力顺着指尖窜上来,烫得他一哆嗦。
她不知何时卸了剑鞘,剑锋斜指地面,剑尖凝着未散的黑雾:"刚才那扇门,没那么容易消停。"
玄风闭了闭眼。
三百年前他穿成玄昭时,只想着避开死劫回现代;三百年后他成了青冥宗宗主,却开始明白有些事躲不过——比如此刻命罚门后翻涌的暗潮,比如天罚意志里藏着的、连《天罚真言录》都没写全的真相。
"我要去碑林最深处。"他松开苏九璃的手,从储物戒里摸出半块玉牌拍在她掌心,"七日未归,让命觉书院回归正轨。"玉牌是他用本命精血祭炼的,能首接调动青冥宗十万弟子的气运。
苏九璃瞳孔骤缩,刚要开口,他己转身走向碑林深处。
雾气在脚下翻涌,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絮里。
玄风的雷纹从掌心蔓延至小臂,照亮了身侧的石碑。
这些刻着千万修士命轨的碑石此刻都在震颤,像是在为他引路。
首到最深处那座被藤蔓缠住的碑台出现——碑身刻着扭曲的蛇形图腾,蛇头咬着自己的尾巴,与他掌心的雷劫残片产生蜂鸣般的共鸣。
"逆命图腾..."玄风伸手触碰碑面,藤蔓突然化作黑灰簌簌掉落。
雷劫残片从他掌心飞出,悬浮在图腾中央,迸出细碎的电光。
他的识海突然被画面填满:混沌初开时,一颗金色珠子坠向九霄界,所过之处命轨断裂,天道规则疯狂扭曲——那是原著里凌仙羽的"天命金珠"。
"原来..."玄风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他终于明白天罚为何会诞生——不是为了净化修士,而是为了抹除这个强行插入九霄界因果的"外来者"。
而他这个穿越者,不过是被卷进漩涡的第二片落叶。
"玄风!"
月清歌的声音穿透雾气,带着剑鸣特有的清冽。
玄风转头,正看见她踏着剑穗残片的灵光破雾而来,发梢沾着未散的幻象水珠。
她腰间的剑穗早成了碎线,此刻却像有无形的线牵着,精准地穿过重重幻象:"你的神识快散了!"
话音未落,一道漆黑的命轨锁链突然从地底窜出,缠上玄风的脚踝。
那锁链上刻满倒悬的梵文,每一根倒刺都在啃噬他的血肉。
玄风咬着牙要抽雷劫残片,月清歌的剑己先一步斩下——逆命十三剑第七式,破妄。
剑光过处,锁链断裂成火星。
月清歌踉跄着扶住他,剑穗残片在她掌心烧出红痕:"我早说过,你要做的事,不是一个人扛得住的。"她的灵力顺着接触点涌进玄风体内,像一团烧不尽的火,暂时压下了识海的刺痛。
玄风刚要说话,识海里突然响起苏九璃的传讯。
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我在命觉联结仪式的痕迹里,触发了远古符文。
上面说有一种命火,能焚尽外来因果..."
"外来因果..."玄风重复这西个字,目光落在逆命图腾上。
雷劫残片仍在与图腾共鸣,电光里隐约能看见命火的虚影——赤色的火焰,烧尽所有不属于九霄界的东西。
"或许你不用回去了..."苏九璃的声音突然轻了,像怕惊碎什么,"我们可以用命火,重塑你的命轨。"
玄风望着月清歌染血的剑穗残片,又想起苏九璃塞给他的最后一颗续命丹。
那些被他以为是"女修纠缠"的善意,此刻都成了系住他的线。
他突然笑了,笑得雷纹都跟着颤动:"如果我注定不属于这里..."他取出雷劫残片,按进逆命图腾中央,"那就让我成为这片天地的一部分。"
轰鸣声炸响。
逆命图腾突然迸出万丈赤芒,命火从图腾中升腾而起,像一条赤色的龙,瞬间吞没了玄风和月清歌。
月清歌想拽他出去,却被火舌温柔地推开——这火不烧她,只烧玄风体内不属于九霄界的部分。
"看着我。"玄风的声音混在火里,带着几分沙哑的温柔。
他望着月清歌因震惊而睁大的眼,又望向识海里苏九璃焦急的脸,"等火灭了,我会回来。"
赤色的火焰越烧越烈,将整座碑林都包裹其中。
远处命觉书院的修士们仰头望去,只见那片雾气缭绕的碑林化作了赤红色的熔炉,火光映得九霄界的云都红了。
三日后,当最后一缕命火消散时,有人看见熔炉中心站着道身影。
他的雷纹淡了些,却多了几分与天地同频的从容。
只是当时的人们不知道,这团火不仅重塑了玄风的命轨,更烧穿了某些被刻意掩盖的真相——比如那枚"天命金珠"里,还藏着更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