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不安好心

第168章 不安好心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不安好心

宋婉真看见养父母的表情凝固了。赵淑华的嘴唇哆嗦着，却再不敢吐出一个脏字。

当沈承志带着她经过抢救室时，她听见里面传来心电监护仪刺耳的警报声，但这一次，没有人再拦她。

走廊尽头的阳光突然变得很亮，亮得她几乎要流下泪来。

医院大门外的阳光刺得宋婉真睁不开眼。

她下意识抬手遮挡，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沈承志递来一方军绿色手帕，上面带着淡淡的肥皂味。

“别放在心上。这种人，不值得。”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

宋婉真攥着手帕，布料粗糙的触感让她想起在宋家的妻子。

她突然笑了，笑声干涩得像枯叶摩擦：“沈团长，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收养我吗？那个时候闹饥荒，多领一个孩子能多分半斤救济粮。”

沈承志的脚步顿了顿。

远处传来公社广播站播放的歌曲，激昂的旋律与此刻的心境格格不入。

一时半会啊，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宋婉真，好像说什么都难以让这些事情当做没发生一样。”

“我只是想不通，”宋婉真盯着路边积水的洼坑继续说着，这时候水面倒映着支离破碎的云影。

“这种管制类的东西，李辉杰从哪弄来的？又为什么会在宋婉茹手里？”

这才是她过来的主要目的，但是并没有机会问清楚，难不成这次还有其他事情！”

沈承志的眼神骤然锐利。

他摸出布包，又想起什么似的塞回口袋：“这事我会查。你先回学校，最近别单独行动。”

此时的宋婉真已经来不及想别的事情，只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分别时，宋婉真望着沈承志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她突然转身，绕到医院后门的缴费处。

玻璃窗口里的会计正打着哈欠，算盘珠子噼啪作响。

“同。志，给306床交费。”宋婉真掏出钱包。

里面并没有多少钱，但是足够了。

要不然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会计推了推老花镜：“名字？”

说出这个名字时，她喉咙发紧，紧接着她又继续补充说：“宋婉茹。别告诉家属是谁交的，如果追问的话就说是老乡。”

对方看了眼宋婉真，估计是觉得奇怪，但是最终也没有多问，只是答应了下来。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宋婉真不断回想医生说的急性肾衰竭。

这种症状不像误服，倒像是，她突然站住，把旁边路过的人直接就是吓了一跳。

但是很快这个想法又被她自我否认。

毕竟差点闹出人命，不能妄自揣测。

看来她有必要去亲自问清楚了。

三天后的傍晚，宋婉真再次站在医院走廊。

这次她特意换了件藏青色的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这时候306病房里传来摔碗的声音，接着是宋婉茹尖利的哭骂：“我死了不是正合她意！”

推门的手悬在半空。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她看见宋婉茹靠在床头，脸色蜡黄得像陈年报纸，手背上还插着输液针。

赵淑华正捧着搪瓷缸子哄她喝粥，宋大柱蹲在墙角闷头抽烟。

“哟，来看笑话？”宋婉茹最先发现她，声音嘶哑却充满敌意。

“托你的福，我没死成。”

赵淑华咣当放下缸子，米汤溅在洗得发黄的床单上：“滚出去！婉茹刚醒你就来添堵！”

宋婉真反手关上门，木门的插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我只是想知道。”

她直视宋婉茹浮肿的眼睛，“李辉杰手里面的那瓶药，是怎么进到你肚子里的？按道理来说，他应该是冲着我来的。”

话里话外的意思，她就只是想问，李辉杰到底有没有收到指使。

病房突然安静得可怕。宋大柱的烟头掉在地上，烫出一个小黑点。

“关你屁事！”然而宋婉茹并没有反应过来，抓起枕头砸过来，输液管剧烈晃动。

她发泄着怒火说道：“不就是李辉杰当初没看上你吗？你嫉妒我，所以现在才想尽办法来羞辱我。”

没想到她还真把白眼狼贯彻到底。

“是我交的抢救费，三百块。”宋婉真平静地打断她，语气里面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淑华的表情像被雷劈了似的僵住。

宋大柱猛地站起来，解放鞋碾灭了地上的烟头。

“不可能！你为什么要帮我？肯定是撒谎骗人的！”宋婉茹挣扎着要下床，被输液架绊了个趔趄。

“缴费单在护士站存根联写着我的名字。”宋婉真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被保存完好的收据。

紧接着她突然墙上上前一步说道：“钱是要还的。不过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李辉杰为什么会有那个东西，是谁给他的？”

宋婉茹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下意识摸向枕头下方，这个动作没逃过宋婉真的眼睛，“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宋婉真故意拖长声调，满意地看到妹妹脸色由黄转白，“你如果不能证明李辉杰是无辜的话，他就只能去坐牢，到时候就是寡妇了。”

宋婉茹突然尖叫，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你少在在这里胡说八道了！那瓶药明明是你给李辉杰的！你想毒死我！”

闻此如此拙劣的栽赃让宋婉真几乎想笑。

可下一秒，赵淑华已经扑上来撕扯她的衣领：“丧良心的东西！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混乱中输液瓶砸在地上，玻璃碎片四溅。

宋婉真踉跄着后退，后腰撞上铁床架。

她看见宋婉茹藏在枕头下的手在抖，看见宋大柱眼神飘向门口，更看见病房外一闪而过的身影。

“够了！都不是傻子，污蔑栽赃有什么用？收据上有医院公章。钱，三天后我来取。”她整了整被扯歪的衣领，声音出奇地平静。

走到门口时她回头，阳光从她背后照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对了，李辉杰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你们想好说辞吧。”

宋婉真明白不能继续留下来了，要不然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关门声惊醒了呆滞的一家人。

宋婉真靠在走廊墙上，听见里面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哭嚎。

她慢慢展开紧握的拳头，这才感觉到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