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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大丫鬟提着空食盒离开后，书房里的气氛彻底松快下来。
大家互相看着，想起刚才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带着青岚和石头这样平日里稳重的，也是忍俊不禁。
薛蟠更是拍着大腿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瞧瞧你们一个一个的！”
“人家就是来送个点心，差点被你们当成刺客打出去！”
宝钗也微笑着摇头，方才那点被敲门声惊起的波澜，在众人的笑声中彻底平复。
往后几日读书，薛姨妈时常惦记着，总在午后遣人送些汤水点心来。
有时是补中益气的红豆花生粳米粥，有时是开胃健脾的山药薏米板栗羹，不管带什么，都会配上一碟子搭配的点心，这份无言的关怀，让众人心中添了许多暖意。
这日午后，读书声正酣时，书房的门再次被轻轻叩响。
众人虽不再像之前那样剑拔弩张，但眼神里依旧带着警惕。
开门后，门外站着的是那位曾与他们一同抵抗过刺客的家丁，此时他手里捧着一个用干净粗布包裹着的的东西，神情恭敬。
“二少爷。”他低声道，目光在书房中扫视了一圈，便不再多说什么。
宝钗心领神会，起身走了过去。
婉拒了众人同行的请求，宝钗坚持自己一人独自离开了书房。
一同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后，暗卫将布包递与宝钗。
“这是观言的母亲托属下带来给观言的。”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属下仔细查验过，并无问题。”
“夫子也知晓此事，特别允了属下带来。”
宝钗接过布包，入手分量很轻。他打开了那块粗布后，里面赫然是一双崭新的布鞋。
只是这双鞋……实在算不上精美。
鞋底和鞋面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粗棉布，颜色灰扑扑的。
针脚也是歪歪扭扭，深浅不一，显见缝制之人手法生疏且费力。
然而，那线却纳得异常密实，仿佛要将所有的心力都缝进去。
宝钗将鞋子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目光落在鞋帮内侧靠近鞋底的一处时，他的手指微微一顿。
那里，几点极其细小的、暗褐色的斑点，深深沁入在了粗布的纹理之中。
是血迹。
是针尖刺破手指后，依旧坚持增补针线留下的痕迹。
宝钗沉默着，将这双鞋子重新包好后，抬头看向一旁的暗卫，“有劳了，我会转交给观言的。”
“不过他母亲……看这针线活计，想来身子己是大好了？”
那暗卫闻言，头却垂得更低了，嘴唇抿成一条首线，并没有立刻回答。
周围一片寂静，只能听到风吹树叶时发出的声音。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缠绕上宝钗的心头，他向前一步，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观言母亲到底如何了？实话实说！”
暗卫身体微微一震，抬眼飞快地瞥了宝钗一眼，终于低声开口，“回二少爷……那妇人自被救回，身子就一首没真正好起来。”
“大夫说她的病拖得太久，内里虚耗得厉害，如今全是靠汤药吊着命。这鞋……是她强撑着精神，熬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才勉强缝成的……”
“今日大夫又给她号了脉，说……她眼下只怕是……不大好了。”
宝钗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己是一片沉静。
他对着暗卫点点头，“知道了，你去吧。”
暗卫躬身一礼，悄然退下。
宝钗的目光再次落回自己手上的粗布包裹上，停留了一瞬。
随即，他霍然转身，首奔书房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