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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的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半秒，屏幕上的文字在台灯下泛着冷光。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视线从笔记本电脑上移开，望向窗外北京阴沉的夜空。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玻璃，像是某种不耐烦的催促。
邮箱提示音再次响起。
她叹了口气，移动鼠标点开那个没有发件人名称的邮件。纯黑的背景上，一行烫金色的字体缓缓浮现：
"尊敬的林夏女士，海妖度假村诚邀您参加'特别创作营'。为期一周，报酬丰厚。您的'特殊才能'正是我们所需。详情请查看附件。"
附件是一个PDF文件，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它。文件里是一张手绘风格的邀请函，边缘装饰着扭曲的海藻花纹，中央是度假村的照片——一座哥特式建筑矗立在海边悬崖上，窗户像一只只窥视外界的眼睛。下方写着："带上您的才华，海妖在等您。"
"什么鬼东西..."林夏嘟囔着，正准备删除邮件，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未知号码"。
"喂？"她接起电话。
"林小姐，您好。"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男声，"我是海妖度假村的管家王叔。您收到了我们的邀请函，对吗？"
林夏握紧了手机："是的，但我需要更多信息..."
"当然。"王叔的声音像陈年的威士忌，醇厚而神秘，"我们为有特殊才能的人提供创作环境。您是一位作家，对吗？我们最近...遇到了一些创作上的困难，需要您的帮助。报酬是您平时三倍，食宿全包。"
"为什么选我？"林夏追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因为您去年出版的《暗潮》中描写的那起海边失踪案，细节太过真实。我们相信您能理解...我们这里的氛围。"
林夏的背脊一阵发凉。那本小说确实是基于真实事件改编的，但她从未对外透露过某些细节。
"我需要考虑一下。"她说。
"当然，但请尽快回复。"王叔顿了顿，"对了，您对海妖传说感兴趣吗？"
林夏皱眉："什么意思？"
"没什么，只是...度假村的标志就是一只海妖。"电话挂断了，留下空洞的忙音。
接下来的三天，林夏辗转难眠。那封邮件和电话像种子一样在她脑海里生根发芽。最终，好奇心战胜了谨慎。她回复了邮件，接受了邀请。
一周后，林夏站在了度假村的大门前。
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远处的海浪拍打着悬崖，发出沉闷的轰鸣。度假村比照片上更加阴森——灰黑色的石墙爬满藤蔓，尖顶在铅灰色天空下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大门上的铜环己经氧化发绿，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叩响了它。
"吱呀——"大门缓缓打开，一个瘦高的老人站在门后。他穿着黑色礼服，银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皱纹深刻如海岸线。
"林小姐，欢迎。"王叔微微鞠躬，"请进，其他客人己经到了。"
踏入大厅的瞬间，林夏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大厅高大空旷，墙壁上挂着描绘海妖的油画——那些生物有着女性的上半身和鱼的尾巴，眼睛却空洞无物。壁炉里的火噼啪作响，却驱散不了室内的阴冷。
"其他人都在餐厅。"王叔领着她穿过长廊，"晚餐后我们会向您介绍度假村的规矩。"
餐厅里坐着五个人，听到脚步声都抬起了头。林夏迅速扫视了一圈：
角落里坐着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前摊着素描本，正在快速勾画什么——那是画家周明；他对面是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像是在打拍子——音乐家陈雨；靠近壁炉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教授，正推了推眼镜看书——心理学家张教授；还有两位坐在窗边的男女，男的看起来五十多岁，表情严肃；女的穿着考究，不断补着口红——退休警官老赵和古董商李女士。
"来，介绍一下。"王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这位是林夏小姐，作家。"
众人点头示意，目光却都带着审视。林夏在他们眼中看到了相似的东西——好奇，还有某种隐秘的紧张。
晚餐是海鲜为主，但林夏几乎没动筷子。席间王叔宣布了三条规矩：
"第一，不得离开度假村范围；第二，不得破坏胸前的铁牌；第三，每晚十点必须回到各自房间。违反者...后果自负。"
林夏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突然出现的铁牌——她之前并没有注意到。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黑色铁牌，上面刻着一只扭曲的海妖图案，触手缠绕成一个奇怪的符号。
"这是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王叔微笑："度假村的标志，也是你们的...身份证明。"
晚餐后，王叔带他们参观了度假村。建筑内部比外观更加阴森，走廊两侧的油画中海妖的眼睛似乎会跟随人移动。林夏被分配到三楼的一个房间，窗户正对大海。
深夜，林夏辗转难眠。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头，她伸手摸向胸前的铁牌——它摸起来冰凉而沉重。出于某种莫名的冲动，她起身走到窗前，将铁牌举向月光。
铁牌突然微微发光，海妖图案似乎在蠕动，触手像活物一样扭动。林夏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将铁牌掉在地上。她眨了眨眼，图案又恢复了原样。
"幻觉？"她喃喃自语，却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
第二天早晨，林夏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林小姐！出事了！"是王叔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冲下楼，发现其他住客己经聚集在大厅。王叔脸色苍白："周明...周明失踪了。"
"什么？"陈雨尖声叫道，"他昨晚明明还和我讨论音乐！"
王叔带他们来到周明的房间。门从内部反锁，窗户紧闭，但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整齐，没有打斗痕迹，只有周明的素描本摊开在桌上，最后一页画着一只巨大的海妖，触手缠绕着一个人形。
更诡异的是，周明的铁牌出现在度假村外的沙滩上。王叔捡起它时，林夏看到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痕迹。
"血..."她不由自主地说。
张教授戴上手套检查铁牌："看起来像是干涸的血迹。但周明的房间没有血迹..."
老赵皱眉："门是从内部锁上的，他怎么可能消失？"
林夏注意到房间角落有一小块潮湿的痕迹，像是什么东西被拖过地面留下的。她蹲下身，指尖沾了一点那液体——是海水。
"他可能是从窗户...但窗户是锁着的！"陈雨尖叫。
林夏站起身，突然感到胸前的铁牌又开始发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它，发现海妖图案再次出现了微妙的移动——这次她确信不是幻觉。
"昨晚...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她问其他人。
众人面面相觑。
"我听到了歌声。"李女士突然说，"像是女人在唱歌，从海边传来的..."
"海妖的歌声..."张教授喃喃道，"传说中海妖会用歌声引诱水手..."
林夏感到一阵恶寒："我们需要去海边看看。"
王叔犹豫了一下："太危险了，而且规矩说..."
"见鬼的规矩！"老赵打断他，"周明己经不见了！"
一行人来到海边，正值退潮，沙滩上留下各种痕迹。林夏仔细搜寻，突然在一块礁石旁发现了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它们通向大海，然后...消失了。
"有人从这里走进了海里？"陈雨颤抖着问。
林夏蹲下身，发现脚印边缘有细小的鳞片状痕迹。她想起周明素描本上的海妖触手。
"不..."她慢慢站起来，"是有什么东西...从海里上来了。"
就在这时，一阵诡异的风突然刮过，带来若有若无的歌声。那声音像是从深海传来，空灵而魅惑，让林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快离开这里！"王叔大喊。
他们转身奔跑，但林夏注意到老赵落在了最后。当他跑到沙滩与石滩交界处时，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回头，看到老赵倒在沙滩上，身体扭曲成不自然的姿势。而更可怕的是——他的胸前空空如也，铁牌不见了。
林夏颤抖着走近，发现老赵的脖子上有一道细长的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开的。而在他身后的沙滩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正通向大海深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