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玄策的拇指刚按下通话键,手机突然在掌心发烫。
系统警报声里,他听见隧道口传来周慕云压抑的闷哼。
"周小姐?"他对着手机喊了一嗓子,却只听见电流杂音。
窗外的月光被乌云啃去一角,幽蓝光芒顺着周慕云的脚踝往上爬,像活物般钻进她裙摆。
陈玄策瞳孔骤缩——那是达贡教派特有的"海嗣触须",能腐蚀灵魂的邪物。
"系统,定位周慕云坐标!"他扯下外套裹住受伤的右手,踉跄着冲向门口。
"叮——目标位于长江西路23号,废弃电影院地下停车场。"
可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赵思远"三个字。
陈玄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接起:"赵教授,我需要你手里所有关于月全食仪式的资料。"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传来纸张翻动声:"半小时后,老地方。"
陈玄策站在楼梯间里,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
周慕云的危机像根刺扎在他心口,但理智告诉他,古籍里的线索才是阻止达贡复苏的关键。
他摸出兜里的止痛药干咽下去,喉间的腥甜混着药粉在嘴里炸开。
半小时后,大学图书馆顶楼的密道里,赵思远正把一个檀木匣推过满是茶渍的木桌。
老人镜片后的眼睛泛着兴奋的光:"我托人从敦煌藏经洞抄来的,比之前那本多了三页。"
陈玄策翻开泛黄的纸页,狼毫小楷在昏黄灯光下跳动:"堕仙复苏,需五方战旗镇地脉,十魂净魄引天光。
月蚀之夜,星门开,旧日归..."
"五面战旗?"他指节叩了叩纸面。
"应该是用战死士兵的骸骨烧成的灰,混着血绘制的邪旗。"赵思远推了推眼镜,"至于'十魂净魄'..."他声音突然压低,"我查过最近失踪的信徒名单,有十个人的脑电波异常干净——就像从未接触过任何神秘学力量。"
陈玄策想起三天前在巷子里救下的李婉婷。
那女孩被绑在祭坛上时,眼里没有癫狂的崇拜,只有恐惧,和他当年看着母亲被异能者撕碎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他们可能被关在仪式地点附近。"赵思远从匣子里抽出一张地图,用红笔圈出城南废弃剧院,"这里是龙王庙旧址,地脉紊乱,最适合当临时祭坛。"
陈玄策捏紧地图,指缝泛白:"我现在就去。"
"等等!"赵思远抓住他手腕,"里面有结界。
我在古籍里看到过,这种结界会把活物的影子变成陷阱——"
话音未落,陈玄策己经消失在密道尽头。
老人望着他背影叹气,摸出怀表里的全家福,照片上年轻女人的眉眼和陈玄策有七分相似。
废弃剧院的铁栅栏锈成了暗红色。
陈玄策贴着墙根绕到后门,舌尖抵着后槽牙——空气里漂浮着腐鱼的腥气,是达贡教派特有的标记。
他闭上眼睛,额间浮现出淡紫色的犹格·索托斯之眼。
黑暗在眼前展开成立体画卷:剧院大厅中央悬浮着五面黑旗,旗面用金线绣着扭曲的章鱼触须;二楼包厢里三个穿黑袍的人正在调试投影仪,光束打在墙上,竟是用信徒鲜血画的星图;最深处的密室里,十个人影蜷缩在角落,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孩正用指甲在水泥地上划着"救我"。
是李婉婷。
陈玄策摸出战术匕首,刀尖在掌心划出血珠。
系统提示音响起:"恐惧值+10,当前白银三阶。"他舔了舔伤口,血腥味让神智更清晰——这是克苏鲁守关人特有的能力,用疼痛刺激恐惧,再吞噬恐惧强化自身。
他避开巡逻的黑袍小队,顺着通风管道爬到密室上方。
金属管道发出细微的吱呀声,下方突然传来喝问:"谁?"
陈玄策屏住呼吸,看着两个黑袍人举着荧光棒冲过来。
他摸出提前准备的符纸,念动咒语的瞬间,符纸在掌心化作金红火焰,精准落在两人脚边。
"啊!"惨叫声里,两人的鞋底被烧穿,露出下面溃烂的脚掌——达贡信徒为了获得力量,都会把双脚泡在盐水里喂养海嗣幼体。
陈玄策趁着混乱跳下来,匕首抵住其中一人咽喉:"密室钥匙在哪?"
"在...在王执事那里!"那人疼得首抽抽,"他说等月全食..."
话音未落,密室内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陈玄策猛地转身,就见王德海从阴影里走出来,胸口的达贡图腾泛着幽蓝光芒,八根触须从他背后钻出,每根触须顶端都长着布满利齿的蛇口。
"我就知道你会来。"王德海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正好,用你的血给达贡大人祭旗。"
触须裹挟着腥风袭来,陈玄策就地翻滚,后背撞在消防栓上。
他摸出腰间的C4炸药,手指在遥控器上快速按动——之前侦查时,他在密室西个角落都装了微型炸弹。
"轰!"
爆炸气浪掀飞两根触须,王德海踉跄两步,脸上浮现出暴怒的神情:"你以为这点小手段能..."
剩下的触须突然缠住陈玄策的脖子,他感觉呼吸逐渐消失,眼前泛起金星。
系统警报声炸响:"生命体征危险!
建议启动血肉之躯形态!"
陈玄策咬碎舌尖,剧痛让瞳孔变成竖条状。
他抓住触须上的倒刺,指甲里渗出黑色黏液——那是犹格·索托斯之眼解析出的腐蚀剂。
触须发出刺耳的尖叫,松开了他的脖子。
"现在轮到我了。"陈玄策抹了把嘴角的血,匕首上流转着暗紫色光芒,"系统,解析达贡触须弱点。"
"弱点:触须根部与脊椎相连。"
他像猎豹般跃起,匕首精准刺进王德海后颈。
黑色血液喷涌而出,王德海的人形开始崩溃,触须化作黑雾消散。
他在彻底消失前瞪着陈玄策:"你救不了他们...祭坛在..."
话音戛然而止,只留下一滩冒泡的黑水。
陈玄策踹开密室门时,李婉婷正抱着个发抖的小女孩。
十个人类里,有三个己经昏迷,但灵魂光团依然澄澈——这是未被污染的证明。
"跟我走。"他扯下外套裹住李婉婷,转身时瞥见墙角有块发亮的石头。
捡起一看,竟是半张青铜残页,上面用古文字刻着:"旧日祭坛,镇于九泉之下;月蚀开眼,星门现形。"
陈玄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当前时间22:17,距离月全食还有49小时32分。"
他把残页塞进怀里,带着十个人类从密道撤离。
路过剧院大厅时,五面战旗突然无风自动,旗面上的触须仿佛活了过来,在空气中划出刺耳的声响。
"快走!"陈玄策推着李婉婷跑在前面,后背被冷汗浸透。
等所有人都上了他叫的商务车,他才摸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未接来电——是周慕云。
"系统,定位周慕云。"
"目标己移动至滨江大厦32楼,能量波动消失。"
陈玄策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他望着车窗外渐圆的月亮,掏出那张画着龙王庙旧址的地图,在"废弃剧院"旁边用红笔圈了个更大的圈。
"只剩两天了。"他低声说,"得把张云飞找出来。"
夜色更深了,月亮被乌云遮住大半,像只蓄势待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