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红星机械厂的铁门早被锈蚀成深褐色,门轴在夜风里发出刺耳的呻吟。
陈玄策抬手按住林雪鸢的肩膀,两人的影子在探照灯余光里重叠成模糊的一团。
他能听见少女耳坠轻晃的声响,像极了母亲当年挂在床头的铜铃——那是在她被异能者撕成碎片前最后摇晃的声音。
"系统,扫描范围。"他压低声音,战术靴碾过满地碎玻璃,"恐惧值波动来源。"
"检测到地下三层,浓度指数7.2。"机械音在识海炸响,"建议开启'犹格·索托斯之眼'。"
陈玄策瞳孔骤然收缩,眼白里浮起暗金色纹路。
透过锈蚀的水泥地面,他看见地下空间扭曲成蜂窝状,无数猩红光点在黑暗中攒动——那是被恐惧情绪浸染的活物。
"跟紧我。"他反手扣住林雪鸢的手腕,触感比记忆里更凉,"等下不管看见什么,别松开。"
地下通道的霉味突然变得刺鼻。
林雪鸢的登山靴踩中一块松动的铁板,"哐当"一声惊得两人同时顿住。
墙壁上的符文在陈玄策的视野里活了过来,像被泼了热油的蚯蚓般扭曲蠕动,每道纹路都渗出墨汁似的黑雾。
"来了。"他喉结滚动,右手己经按在战术腰带上的电击棒上。
七道黑影几乎同时从通风管道跃下。
为首者穿着皮质风衣,左眼戴着青铜眼罩,露出的半张脸爬满青紫色血管——正是"旧日之影"外围成员里传闻的"夜影"小队队长。
"小崽子挺识趣,自己送上门。"眼罩男咧嘴笑时,露出满嘴尖锐的犬齿,"把那女的留......"
"深渊凝视。"陈玄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
暗金色瞳孔骤然收缩成竖线。
眼罩男的笑容在半空凝固,他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影子被某种不可名状的力量钉在墙上,喉管里发出类似高压锅泄气的嘶鸣。
其余六名异能者的动作也慢了半拍,有人举着改装过的三棱军刺,却像在泥潭里挥刀般迟缓。
"林小姐!"陈玄策反手将林雪鸢拽到身后,"护身符!"
林雪鸢早把青铜佩握出了汗。
她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符面上,金粉符文突然泛起熔金般的光。
金光所过之处,原本在墙角蠕动的黑色触须"滋啦"作响着消散,那些被恐惧幻象迷惑的异能者突然发出惨叫——他们看见的不是猎物,而是自己被剥皮拆骨的惨状。
"好机会!"陈玄策抄起脚边半桶工业酒精,抡圆了砸向最近的货架。
锈蚀的铁架轰然倒塌,压中两个异能者的腿。
他顺势摸出打火机甩过去,酒精遇火腾起一人高的火墙,将剩下的敌人逼到角落。
"看来我低估你了。"
阴恻恻的声音从火墙另一侧传来。
陈玄策瞳孔一缩——这嗓音他在"旧日之影"的加密通讯里听过三次,是组织里排得上号的"血手"方正明。
黑雾像活物般从地面涌出,瞬间吞噬了火焰。
方正明踏着黑雾走出,西装笔挺,左手却长着五根漆黑骨爪,指尖滴着墨绿色毒液。
他身后的墙皮簌簌脱落,露出刻满倒五角星的祭坛轮廓。
"把系统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方正明骨爪一挥,黑雾凝成屏障将两人困在中间,"或者让这位林小姐......"
"看地面!"陈玄策突然拽着林雪鸢蹲下。
在"犹格之眼"的视野里,地面的水泥层下藏着褪色的朱砂阵图。
那是上古修士用来封印邪祟的"困魔局",阵眼就在方正明脚边的地砖下。
"接着!"他从战术包摸出三张黄符,"等我数到三,往他脚边扔!"
林雪鸢的手指在针灸包里摸到最后一根银针对准方正明的手腕——这是她跟爷爷学的"定脉针",能让武者短暂失力。
陈玄策则故意踉跄着撞向左边的油罐,金属碰撞声让方正明分了神。
"一!二!三!"
三张黄符精准落在阵眼上。
陈玄策咬破指尖按在符心,血珠渗入朱砂纹路的瞬间,困魔局发出嗡鸣。
黑雾屏障像被扎破的气球般剧烈收缩,方正明的骨爪在半空凝滞了半秒。
"就是现在!"林雪鸢的银针破空而出,正中他腕间"太渊穴"。
方正明闷哼一声,骨爪"咔"地裂开道细纹。
陈玄策趁机抄起地上的铁棍,用系统解析过的"深潜者战技"横扫他膝弯——这是从克苏鲁残篇里学来的古战技,专破异能者的筋骨。
"你们会后悔的!"方正明甩出一把毒雾,借着烟雾退向祭坛暗门。
陈玄策刚要追,系统突然发出警报:"检测到高阶恐惧源!
建议立即撤离!"
"先找线索!"他拽着林雪鸢冲向祭坛角落的铁箱。
密码锁在"犹格之眼"下无所遁形,三秒后箱门弹开,里面躺着半卷羊皮古籍,字迹是用风干的血写成的。
"堕仙复苏仪式......三日后午夜......"陈玄策快速翻页,喉结滚动,"旧日祭坛坐标......"
"玄策!"林雪鸢突然抓住他的胳膊。
地面传来闷雷般的震动,墙壁上的符文重新开始扭曲,某种黏腻的液体正从通风管道滴落,发出类似人语的呢喃:"你们的选择......注定失败......"
陈玄策将古籍塞进怀里,拉着林雪鸢往出口狂奔。
身后传来石块崩裂的巨响,他能感觉到有什么庞然大物正从更深层的地下苏醒。
首到两人冲出工厂大门,夜风灌进领口时,他才发现林雪鸢的手心里全是汗,而自己掌心里的镇魂佩,不知何时泛起了淡金色的微光——那是金粉符文在缓慢重组,像在书写某种他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
"回去后,我需要解析这枚护身符。"他低头看向林雪鸢,暴戾的眼神里浮起少见的郑重,"还有那本古籍。"
少女鬓角的碎发被风吹乱,却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我妈说这护身符认主,说不定......"
她的话被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打断。
陈玄策望着城市方向的灯火,将古籍按在胸口。
三天后,旧日祭坛。
他摸了摸口袋里母亲留下的遗物——那枚同样刻着符文的银戒指,突然笑了。
"我们会让他们后悔的。"他说。
而在两人看不见的工厂地下,被鲜血浸透的羊皮纸残页上,最后一行字正在渗出暗红液体,缓缓浮现:"当双符共鸣之时,守关人将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