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槿川骤然有点心慌,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底下的文件上,可能就是裴盛文即将要对他,实施的惩罚。
裴槿川胸口微微起伏,他翻开放在上面的判决书和证词,下面是一张医学死亡证明,是裴槿林的,不对,上面写的不是裴槿林的名字。
他惊愕的瞪着这张死亡证明,嘴唇嚅动了两下,颤声问温泰:“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上面会是我的名字?”
温泰看着他发红的眼圈,平静的解释道:“和刀头他们有过节的是裴槿川,他们也向检察官招供,他们绑架的也是裴槿川,所有的证词上都是裴槿川,所以死亡证明上当然也是裴槿川的名字。”
裴槿川的心脏犹如被刀剑刺中一般,刺痛如电流般迅速扩散至全身。
“哈哈哈……”他猩红着眼眶,突然笑起来,“疯了,全都疯了,裴盛文是不是以为这样,他的宝贝儿子就能活过来了,真是可笑至极。”
裴槿川早就感觉到裴盛文不喜欢他,他本以为就算是不喜欢,他们以后少来往就好,自己不在他的面前碍眼。可是他没想到裴盛文会这样病态到,让他给裴槿林当替身。估计他是希望死的那个是自己,而不是裴槿林吧。
自己也是他的儿子,一样的血脉相连,他甚至还有和裴槿林一样的样貌,为什么就会招他如此厌恶。
温泰微微皱眉,“裴总的意思是要你以裴槿林的名字活着。”
裴槿林瞠目欲裂,他丢掉手中的文件,一把拽住温泰的衣领,“我为什么要以他的名义活着,我们是两个人,我不是他生命的延续。我有我自己的人生。”
温泰看着他隐忍着痛苦的表情,有些不忍,“可是这世上己经没有裴槿川了。”
他垂眼看着那张被裴槿川扔到地上的户口注销证明,裴槿川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了那张户口注销证明,上面依然写着他的名字。
他恶狠狠的推开温泰,狼狈的朝楼下跑去,保镖以为他要逃跑,立马拦住了他。
温泰整理了衣袖从楼上走下来,语气尽量委婉,“少爷,你就当自己改了名字,开启了新的人生,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裴槿川深深的蹙起眉头,“然后我的人生就任由裴盛文摆布吗?过去的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人生中,现在凭什么来插手我的人生。”
温泰也有点怒了,“你难道想被关在这里一辈子?”
“是不是我不同意,他就不会放我出去?”
温泰站在他面前又恢复了平静,“在你没有安分之前,裴总都不会放你出去。”
“让开,我要去见他。”
温泰朝那边抱着手臂,坐在沙发扶手上看戏的周全,瞄了一眼,对裴槿川说:“裴总在书房。”
温泰跟着裴槿川朝主楼走去,周全带着保镖们跟在后面,他的眼神始终落在温泰的衣领上。
温泰似有所觉,转过脸来,眼神锐利瞥了他一眼,周全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他们来到裴盛文的书房门口,温泰轻轻叩了叩门。
“进来。”
温泰打开门,抬手对裴槿川做了个请的姿势。
裴槿川抬步走进书房,温泰从外面关上了门。
裴盛文,抬头看了眼裴槿川,淡淡问:“有什么事?”
裴槿川握了握拳,哑声问他:“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以后你就住在这里,我会给你安排课程。等你把所有的课程修完,我会让你进裴氏工作。”裴盛文轻描淡写的安排了他的人生。
“我要是不答应呢!”
裴盛文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他,“你可以出去试试看。”裴盛文对上他带着恨意的眼神,威胁道:“上次警方在青仁街还漏掉了两个小混混,我记得那两个人,一个叫麻条,另一个叫三炮吧,听说他们是你的好朋友。”
裴槿川瞳孔闪着惊愕,怒叫道:“你别动他们,他们什么都没有干。裴槿林的事和他们无关。”
裴盛文厉声回他:“有没有关警方查了自会知晓。”
“是不是我答应留在这里,你就不会动他们?”裴槿川害怕裴盛文真的会找个理由把麻条和三炮弄进去,他对自己这个亲生儿子都不念感情,更何况旁人呢。
“那要看你的表现,你要是学废了,可进不了裴氏。”
裴槿川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反抗,可是他忘记了,裴盛文的能力远超他的想象,他闭了闭眼睛,压下心中苦痛,沉声道:“好……我答应你。”
门外,周全从烟盒里抽出两根烟,递到温泰面前。
温泰没有接,淡淡的说道:“我不喜欢烟味。”
周全闻言,又默默地把烟放回烟盒中。
裴槿川开门出来,他们两个同时向他看去。
裴槿川神情落寞的从他们身边走过,来到陈舒仪的房门口,他叩了叩门,里面却没有人应。
他拧开门锁,房间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没有一点光亮,裴槿川走到床边坐下来,弱弱的喊:“妈。”
陈舒仪转过脸来,“小川,你回来了,饿不饿?”
裴槿川看着陈舒仪疲惫的脸庞心里闷痛,以前他们在青仁街,哪怕条件不好,他妈也打扮的漂漂亮亮。
自从裴槿林出事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化过妆了。
“我不饿。我陪你起来走走吧!不要老是躺着。”
裴槿川想要扶她起床,陈舒仪摆摆手,“天还没有亮,我等天亮了再起。”
“妈,现在是白天,窗帘是拉上的,所以屋子里黑。”
裴槿川要去把窗帘拉开,陈舒仪朝被子里缩了缩,“不要拉开,不要拉开。”
裴槿川察觉到陈舒仪的不对劲,“妈,你怎么了?”
陈舒仪缩在被子里,不敢出来。
裴槿川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悲痛,趴在陈舒仪的被子上无助的哭了起来。
温泰和周全两人听到屋内无助的哭泣声,彼此对视了一瞬,又不自在的错开眼神。
裴槿川住在了小楼里,每天早上8点钟会有家庭教师来给他上课,12点钟吃午饭,下午2点继续上课。
裴盛文甚至还要求他用左手吃饭,原因是裴槿林是个左撇子。裴槿川对此己经麻木,他改掉了诸多自己原本的习惯,渐渐地把自己当成了裴槿林。
陈舒仪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有时候她会记得裴槿川,但却不认识裴槿川,慢慢的家里就没有人再提裴槿川的名字。
裴槿川好像真的随着那张户口注销证明一样,被注销了。
他本以为这样枯燥无味的生活他还要过很久很久,首到突然有一天佣人跟他说:“少爷,有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