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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泊湖的冰面在黎明前泛着幽蓝，林晚晴蜷缩在牧民的羊皮袄里，望着顾沉舟和陈默的身影在雾凇间若隐若现。昨夜的冰窟坠落让她高烧不退，却在迷糊中听见顾沉舟对陈默说：“盯着她，别让她靠近界碑。”
陈默推门进来时，手里端着碗热乎的酥油茶，羊皮袄上落着细雪：“诺，加了红糖的，老额吉说能驱寒。”他蹲在毡炉旁，火光映得他脸颊通红，“连长去向上级汇报了，说你是重要证人。”
林晚晴捧着碗，指尖触到碗沿的缺口——和前世陈默牺牲前用的那只一模一样。她望着他袖口露出的红绳，那是她昨夜昏迷时偷偷系上的，绳尾的子弹壳刻着“CM”。“陈默，”她轻声说，“你相信世界上有平行时空吗？”
少年的手顿了顿，从怀里掏出素描本：“你看这个。”摊开的页面上，画着个穿迷彩服的女孩在暗房洗胶片，背景是2018年的星空。“我从去年开始梦见这个人，”他挠挠头，“首到遇见你，发现你们有一样的胎记。”
帐篷外传来军马的嘶鸣，林晚晴看见顾沉舟骑着枣红马归来，肩章上别着枚临时补上的五角星。他翻身下马，靴底的钢钉在冰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像前世雪崩时的心跳。
“上级批准你暂时滞留，”他扔来件军用大衣，“但必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林晚晴注意到他战术背心上多了个口袋，露出半截红绳——那是她的手链。
雾凇谷的雾在正午时分最浓，陈默自告奋勇当向导，顾沉舟却坚持同行。三人踩着冰爪前行，陈默忽然指着远处的冰挂：“看，像不像银河倒悬？”林晚晴举起相机，镜头里却出现双重影像：前世顾沉舟倒挂救人的画面与现世重叠，他此刻腰间的匕首，正对着当年受伤的位置。
“小心！”顾沉舟突然拽住她后领，一块冰棱从头顶坠落，砸在她脚边碎成齑粉。陈默蹲下身检查冰面：“有新的爆破痕迹，可能是偷猎者。”林晚晴却在碎冰中发现枚荧光绿的碎屑，与前世毒贩的信号标记完全一致。
“这里不能久留，”她攥紧相机，“我们得马上返回。”顾沉舟盯着她发白的指节，忽然解下自己的防风镜给她戴上：“戴上，紫外线伤眼。”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重复过千百次，让林晚晴心头一颤。
返回途中，陈默忽然指着雾中隐约的黑影：“看，是边防站的老嘹望塔！”塔身锈迹斑斑，却在塔顶挂着面褪色的五星红旗。林晚晴的相机自动对焦，快门声中，她看见取景框里的塔身上有行模糊的刻字——“顾沉舟 2015.10.7”，正是前世她初遇他的日期。
“这塔三年前就废弃了，”顾沉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但国旗每周都会换。”他抬手整理旗杆，军大衣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新系的红绳，九个平安结在雾中若隐若现。陈默忽然指着他的手：“连长，这绳结是哪儿学的？跟我奶奶编的一样。”
林晚晴的心猛地漏掉半拍。前世顾沉舟曾说，这绳结是跟陈默的奶奶学的，为的是在雪崩时能快速解开装备。此刻的陈默却一脸困惑，显然从未教过任何人。时空的错位让她头晕目眩，险些摔倒，被顾沉舟伸手扶住。
“累了就靠会儿。”他的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不会让你有事。”这个承诺如此熟悉，像前世他在急救帐篷里说过的话。林晚晴抬头，撞上他复杂的眼神——警惕与温柔交织，仿佛他也在记忆的迷雾中看见双重影像。
黄昏时分回到边防站，炊事班飘来羊肉汤的香气。陈默跑去帮厨，顾沉舟却将林晚晴拽进储藏室。铁皮柜里摆着她前世的采访笔记，封面赫然写着“陈默牺牲报告”。
“解释清楚，”他按住笔记，指腹擦过“2018.4.5”的日期，“否则我会以间谍罪扣押你。”林晚晴望着他喉结滚动的频率，知道这是他情绪波动的标志。她掏出陈默送的子弹壳，放在他掌心：“这个刻痕，是你用刺刀刻的，为了帮他挡住毒贩的刀。”
顾沉舟的瞳孔骤缩，这是只有他和陈默知道的秘密。去年缉毒行动中，他确实用刺刀在子弹壳上刻过标记，却从未告诉任何人。“你到底是谁？”他的声音发颤，“为什么知道这些？”
林晚晴首视他的眼睛，决定孤注一掷：“因为在另一个时空，你为了救我，死在2023年的雪崩里。而陈默，他在2018年为了救向导牺牲，临终前让我告诉你，‘星链永存’。”
沉默如潮水漫过储藏室，只有铁皮屋顶的雪粒滑落声。顾沉舟忽然抓起她的手腕，扯开衣袖，露出前世他刻的“5092”刺青——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显现。时空悖论在此刻达到顶峰，他的战术背心里掉出张纸条，是前世未寄出的求婚假条，落款日期“2019.4.5”。
“我梦见过这个场景，”他的声音沙哑，“你说我会死，而陈默……”话未说完，储藏室外传来陈默的呼喊：“连长！晚晴！有紧急情况！”
三人冲向操场时，看见雷达屏幕上有不明热源向雾凇谷移动。顾沉舟迅速部署：“陈默，带她去安全区；我带队拦截。”林晚晴抓住他的战术腰带：“让我跟你去，我知道他们的路线！”
顾沉舟盯着她坚定的眼神，忽然想起梦中那个在冰河绝唱的身影。他摘下钢盔扣在她头上：“跟紧我，半步都不许离开。”
雾凇谷的夜来得猝不及防，毒贩的运输机灯光划破雾幕。林晚晴趴在雪坡上，用前世记忆标出三个诡雷位置。顾沉舟的狙击枪响中油箱，火光映红他的侧脸，她看见他耳后新出现的伤疤，形状与前世一模一样。
“东侧有地道！”陈默的呼喊被爆炸声淹没。林晚晴看见毒贩头目举着火箭筒瞄准顾沉舟，身体先于意识扑过去，子弹擦过她肩胛骨，剧痛中听见顾沉舟的怒吼：“医疗兵！”
急救帐篷里，军医剪开她的衣袖，露出与顾沉舟同款的“5092”刺青。陈默举着她的相机，存储卡里是毒贩交易的清晰画面，却在屏幕右下角出现串神秘数字——“20150405”，正是她现世的学号。
“晚晴，坚持住。”顾沉舟攥着她的手，红绳手链不知何时回到她腕间，九个平安结完整无缺。她望着他肩章的五角星，忽然明白，无论时空如何流转，有些羁绊早己刻入灵魂。
雪越下越大，帐篷外传来陈默的歌声，唱的是前世他未唱完的《帕米尔雄鹰》。林晚晴摸着顾沉舟掌心的老茧，想起他在储藏室的眼神——那不是初次相遇的警惕，而是跨越时空的重逢。
时空的雾凇正在凝结新的形状，她知道，这场与命运的博弈才刚刚开始。而此刻，在顾沉舟握紧的掌心里，在陈默担忧的歌声里，她感受到星链的温度——那是跨越生死的守护，是无论轮回多少次，都不会改变的，心的方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