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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谁老东西呢？”
赵坤洗好手接过毛巾来，不高兴的瞪了媳妇儿一眼。
“刚才你不还一口一声的叫我哥，转个脸的功夫，我就又成老东西了？”
“哎呦，别在意那么多细节。咱这不就两口子瞎聊吗，你也叫我老婆子呗！肯定不让你吃亏，你叫吧，我保证不生气。”
一辈子被人家叫代婆子叫了多少年，代秀英现在那心脏唷，简首坚强的可怕。
“我才不叫，把你给叫老了，吃亏的不还是我自己？”
尤其是夫妻恩爱的时候，她一句老胳膊老腿儿的不抗造，自己就得乖乖的翻下来躺在一边装死。
那苦逼劲儿，谁躺谁知道。
光看丈夫的脸色，也知道他嘀咕的是个什么意思，代秀英就低下头在一边偷笑。
都到这个岁数上的夫妻了，谁也没有年轻时候那么大的火气，凡事更多的都是能互相容忍体谅的豁达。
“那要不抽个空我去跟那位大师傅学学手艺？该说不说你们单位那包子做的是好吃，素馅儿的吃着都香的很。”
“可不是？有不少人都想跟丁师傅学来着，人不愿意教。
正好这几天我都没什么事儿，改明儿等把老五给送走，我调到造纸厂那边的事情差不多也就落实好了。
到时候有的是闲空，我带你到丁师傅家去走两趟。那都是眼睛里的活儿好学的很，你要学不会还有我。”
“哼，瞧不起谁呢你这是？”
嗔怪的白了他一眼。
要不是为了找个由头，能解释清楚自己突然有了一手好厨艺的事情，哪用得着去拜师学艺啊？
老两口子在屋里心平气和的说着话，南屋那边的姐弟俩就明显情绪不高了。
“姐，你这是刚才打架的时候被踹到了是不？现在还疼啊？”
“…不怎么疼了。”
“那你别哭了呗，哭的我心慌。”
赵本明大爪子捏着个小手绢，皱巴着脸坐在姐姐身边，绞尽脑汁的安慰她。
“你看今天咱们又没吃亏，他们挨打的更多，那你还哭啥呢？
再说了有咱妈在呢，以后你也用不着害怕，就算他们谁再来找，也指定是讨不了啥便宜的。
别哭了。”
“我不是因为这个。”
从弟弟手里接过手绢，把脸上的眼泪给抹干净，赵兰花那双眼睛硬是己经被哭的通红。
“我是觉得丢脸。
本来就不是啥光彩的事情，如果不是闹腾成这样，我真打死都不想提起来。
也不知道妈会不会生我的气…”
忐忑的抬头往大屋那边瞅了一眼，眉毛都担心的皱在了一起。
“老五，你说…，妈会不会也觉得我给她丢脸了？”
“不会的。”
赵本明挠了挠头，开动所有的智商努力想词儿。
“本来你就不是妈亲生的，这个事情这么多年我们都知道啊，咱妈对你不也还挺好的？
管你是谁生的呢，反正又不是她亲生的，她得多想不开才会为了这个事情生气？
人家老话不还说生恩没有养恩大吗？妈就不是那种喜欢吃亏的人，她算账算的精着呢。
好不容易把你给养大了，她肯定不舍得把你给踹出家门去的，那不净做赔本买卖了吗？
你别把咱妈想的太聪明了，她其实也不咋聪明的我觉得…”
这前后矛盾的说法，倒是奇异的安慰到了忐忑的赵兰花。无奈的看了这老实的弟弟一眼，愁的叹了口气。
“老五，你马上就要离开家去部队了。听姐一句劝，以后在外头多干事儿少说话，行不？”
“……哦。”
知道自己这笨嘴拙舌的不太会劝人，赵本明索性闭上了嘴巴，听他姐一个人说。
“前两天妈跟我聊天的时候还愁你呢，翻过年也是个20岁的大小伙子了，还跟个愣头青一样，可怎么办呐你？
妈都不敢现在给你张罗对象，生怕你前脚把人姑娘娶回来，后脚把人姑娘给气跑了。
老五你听话，到了部队上好好干。咱这么大块头，这么一把子力气，高低得拿出真本事来在部队上站住脚。
妈说等以后你啥时候出息了，啥时候再给你张罗对象。让你自己在外头的时候千万别瞎谈，省的掉人家坑里去了，知道不？”
“…姐，你跟咱妈天天都瞎聊的啥呀这是？操心去找你自己的对象就行了，你操心我干啥？”
赵本明挺大个小伙子，被他姐给说的尴尬了一脸，好在他皮子黑也看不出来羞红。
“算我瞎操心，行不行？”
赵兰花这当姐姐的从小带着弟弟们长大，哪怕是有的弟弟不领她的情，可是替他们操心打算也己经成了一种习惯。
“知道了。”
无奈的大脑袋使劲儿点下去，又嘟嘟囔囔的反驳了几句。
“咱们小的时候又不是没去探过亲，那部队里头都没有小姑娘，我能跟谁谈去？就你跟咱妈一天到晚喜欢东想西想，真是操不完的心啊你们。”
嘟囔完了以后又叮嘱姐姐。
“等你过段时间去相亲，我肯定都不在家了。你自个儿一定要睁大眼珠子看好了人，千万别被人给哄了。
我跟你说我是个男的，我知道男的都可会装了。你看看咱家赵老西，把陈玉美都给唬成啥样了？
你可千万别学她，到时候生气受罪咋整？你多学学咱妈，该厉害的时候一定要厉害一点，要不然人家欺负你。”
说这些话的时候，赵本明那严肃认真的脸一点都不憨傻，有一种大智若愚的清醒。
“也许等你结婚的时候，我有可能回不来，但是我肯定想办法给你寄礼物回来。
以后搁人家里遇到事儿了也别害怕，你还有我这个弟弟呢！有啥事儿都硬腔一点，等我回来给你撑腰出头。
姐，我不会忘了打小你就疼着我，你省下口粮填我的肚子。所以甭管你是谁生的，也甭管你是不是咱爸的亲生孩子。
反正你记得，这辈子你永远都是我姐姐，我也永远都是你弟弟！”
最后这两句话说的像发誓一样郑重，把赵兰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眼泪，又轻易地给勾了出来。
“嗯，姐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