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婉仪最先反应过来,开口,“方才臣女说了个物迷让徐妹妹猜。”
孟岁安挑眉,“说说。”
“樱桃小口打一物。”
席间窃窃私语,响起了低低的议论声。
孟岁安歪头想了会,“这谜底徐小姐可想出来了?”
徐红缨面色一僵,站起身来,“尚未猜出。”
她闷笑一声,“谜底该是葫芦瓢,方小姐,本宫说的可对?”
“正是。”方婉仪道。
徐红缨脸色更难看了,她既然知道谜底还要问她,这不就是故意看她出丑吗?
此人,心机太深了!
丫鬟回来,将红缨枪呈上,
徐红缨快步上前接上,一瞬间她的眼神变得坚毅,眉宇间透着几分英气。
她勾唇,笑的肆意,“永安公主还请移驾院中。”
“好。”她站起身来,白芷忙将白狐裘为她披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朝外走去。
……
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
徐红缨手持红缨枪站在院中,青裙摆垂在雪上。
她看着孟岁安,眼神锐利如鹰,高声道,“永安公主,你可瞧好了!”
她抬手一个转身,红缨枪扫过积雪,她古铜色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此时她手中的红缨枪好似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留下一道道残影。
最后一式,红缨枪尖首指白狐裘咽喉三寸外。
孟岁安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她站在雪中纹丝未动,甚至连睫毛都没有颤动分毫,
徐红缨本想吓吓她,可此时她这副反应,她更气了。
她咬住后槽牙,“永安公主是胆子太大,还是觉着臣女不敢?”
此言一出,众人瞬间脸色惨白,都怕她做出什么傻事儿,连累到她们。
唯有方婉仪还算淡定,她知晓徐红缨不是那冲动无脑之人,但她的手,此刻也紧紧攥着,时刻注意二人神色。
孟岁安却忽然抬起手,指尖抵住寒铁枪尖,“偏了。”
徐红缨一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红缨枪偏了。
确实,因为怕伤着她,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偏的。
她持枪杆的手猛然攥紧,骨节在寒气中泛出青白。
她最讨厌的便是她这副游刃有余的笑,像是早就看透了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脸色微沉,在控制不住想要刺进去的瞬间,她还是忍了下来。
事关两国关系和百姓,她不能肆意妄为。
枪尖偏移,刺穿了她身后的梅花树干,瞬间细雪从花瓣上落下。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唯有孟岁安,她仰着头,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拍了拍手,“徐小姐还真是如传言中一般,英姿摄人。”
“永安公主谬赞。”她弯腰行礼,在最后一瞬,却没忍住,“殿下也同传闻中一般无二。”
周围呼吸都轻了几分。
毕竟这传闻中的永安公主,可没什么好名声。
令人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笑着开口,“性子爽快,本宫喜欢,日后无事了来公主府做客。”
“是。”她应下,不过却没准备去。
方婉仪看差不多了,忙开口道,“殿下,该用午膳了。”
她微微颔首,“回去吧。”
刚到席间坐下,丫鬟们便端着饭菜进来了。
其中还混着一个什么都没拿的婆子,孟岁安的视线隐秘落在她的身上。
只见那婆子不知在方婉仪耳边说了什么,她同徐红缨皆一脸喜意。
婆子刚走,她便迫不及待站起身道,“公主殿下,后院有点琐碎事儿,臣女……”
瞧她好似不知如何开口,孟岁安只好帮她一把。
“去。”
“多谢殿下——”行礼后,她匆匆便退下了。
孟岁安端起茶盏,却还在回忆方才她们三人的神色,那婆子的口型,好似在说,殿下?
方婉仪不愿嫁给太子,三皇子同她并无太多接触,那么便只剩下一人了。
二皇子。
孟岁安眸光一闪,这就对了,该是裴景让来了,才会让她如此欢喜。
她随手拨弄了两下米饭,便给白芷使了个眼色。
后者明了,走到一方府的丫鬟跟前低语了两句,便退了回去。
随后她便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众人起身叩首,“恭送永安公主。”
她并未言语,急匆匆便走了,众人也不敢多问,皆垂头装鹌鹑。
待她走后,众人起身,一时间席间抱怨声西起。
“燕国不是战败了吗?她不是质子吗?为何我们还要这般小心?”
“虽是公主,可传言她在燕文帝那却比皇子还要受宠,总归咱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对,你们是不知,前段时间就因为宋首辅杀了她身边的一个侍从,便被停职了一个月。”
“你从哪儿听的谣言?那人根本就不是宋首辅杀的,是自个把自个吓到了自杀的。”
“……”
徐云缨听了几句便再也听不下去了。
方婉仪一走,她便跟着走了,这事儿着实奇怪。
虽说她身边那侍女问的是西阁在何处。
(西阁=权贵的厕所)
但她瞧着,方才她那副样子,可不像是想要解手的模样。
她没在犹豫,匆匆跟了出去,可人此时己不见了踪影,她拉住门口丫鬟,低声问,“永安公主去了何处?”
“去了花园的方向。”
……
孟岁安缩在墙角根,听着不远处两人的对话。
裴景让视线落在那白狐裘衣角上的时候,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他声音高了几分,“那害你的人可找到了?”
“表哥,我瞧着今日那席间的人,都不像是会对我下手的样子,有几个瞧着虽然对太子妃之位有心思,但应当想不出来这种招数。”
裴景让冷笑,“人心隔肚皮,能在后院立住脚跟的,最会使这等腌臢手段了。”
方婉仪背对着孟岁安,所以她瞧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声音中的迟疑。
“可是表哥,她们的手段,应当更下作些。”
他皱了皱眉,不悦道,“那乌头用多了可是会丧命的,你还嫌这手段不够下作?”
“不是。”她忙开口,“若是她们出手,最先想到的应当是坏了我的名节。”
裴景让声音冷了几分,“你真觉着不是她们所为?”
“我觉着不是,其实表哥要不这事儿就算了,不查了吧?”
“要你命的事儿说不查了就不查了?”他有些不悦。
“不是。”方婉仪忙开口解释,“反正我原本就不想嫁给太子殿下,这事儿一出刚好,也不用背上抗旨的罪责。”
“胡闹。”他低声训斥。
她却开口,声音中藏着无尽情意,“只是如今因为疯病,我这名声毁了,日后怕是不好再嫁人了。”
“这你不必担心,凭你的容貌和家世,想要求娶你的男子不在少数。”他随意开口,低声安抚道。
“那表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