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死亡时间作假,是再简单不过的一件事儿了。
尤其是在冬日。
长风带着尸体,没从正门出去。
他避开了所有人,翻窗出去,明面上,孟岁安和她的人,没有离开那屋子一步。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滔天的罪过,是在佛的眼皮底下做的。
她有些好奇,那老秃驴所说的佛,在看见这一幕后。
会不会降下他所谓的佛旨?
这永宁寺在山上,地势高,比上京城更冷。
这也刚好方便了她将此事嫁祸给萧双清。
孟岁安有个习惯,那就是不论走到哪里,最先要做的便是查探周围的情况。
来了永宁寺也不例外。
她发现距离他们所在的院落不远处,便有一湖。
而且在天寒地冻下还结了冰。
她本不想坑害无辜之人的命,原本这个计划还在筹备中。
可巧就巧在,那男童撞了上来。
原本她只是想背后惩治一番,才让白芷去打听。
却不曾想,他既然偷听了他们的话,那自然是留不得了。
人其实是在巳时死的。
当时那老秃驴和萧时桉就在门外不远处。
只可惜,他临死前的惨叫被堵在了喉间,他的挣扎,没人知道。
也不知若是老秃驴知道此事,会不会愧疚的吊死在佛前?
孟岁安猜他不会,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自私自利的东西。
长风先是在不起湖边的不起眼处凿取了一块浮冰。
并用棕油布将尸体多层包裹后放到了浮冰之间,并在缝隙塞满干草隔热。
(隔热隔的是外部热量,比如阳光,空气。)
在这种情况下,?尸僵可以延缓出现,也正好为他们制造不在场证明。
也正好可以嫁祸到旁人身上。
好在,这个机会萧双清并未让他们等太久。
只是苦了长风,隔一段时间就要去瞧瞧那尸首。
但不论他们做的再怎么小心,痕迹还是会留下的。
比如寒冷处导致的青灰。
但好在生姜汁可以将其掩盖,虽然维持时间很短。
但对他们来说足够了。
就算玄寂当时不开口,孟岁安也会开口。
毕竟那现场,确实不能轻易被人破坏。
可这段时间确实没人进去过吗?
白棋在山下盯着,白芷将狐裘披到她身上的半个时辰后。
便是白石将生姜汁涂到那尸首身上的时候。
(生姜汁有虚构成分,作者没试过,就当它有用吧。)
这招,在冬日里孟岁安和长风要了无数个人的命。
但官府为何一首没找到他们的?
因为从一开始仵作的判断就是错的。
生姜汁能维持的时间也只有半刻。
而这也足够办案的人,找到那枚要他命的金簪。
所有的一切都会在这一刻闭环。
仵作不会一首盯着尸体,萧双清是萧家的人,这事儿也不会轻易定罪。
所以仵作一定会再次查探尸体。
但这时人己经死了一段时间了,一切都是正常反应。
……
萧时桉皱眉,“王尚书,这死亡时间是可以作假的,凭借这一点就定罪,是否有些草率?”
王尚书点点头,“这点确实,萧将军放心,我们定会查清楚。”
查?
孟岁安紧紧掐住手心,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若是昨夜去查,说不准还能瞧出点儿什么,比如说缺失了冰块的湖面。
可惜晚上的山间是最冷的。
在白石的有意为之下,那冰面早己再次冻上。
这冤屈,萧双清怕是洗不掉了。
她早就该去黄泉路上陪她三叔了!
孟岁安一脸担忧,道,“王尚书你可定要查清楚,还萧氏一个清白,这事儿不像她做的。”
王尚书眯了眯眼,“永安公主为何这般说?可是瞧见过什么?”
她会说些对萧双清不利的话?
错,大错特错。
在场的没有一个蠢人,越是落井下石,越是容易露出破绽。
说实话?
她也不会。
“小师傅有个妹妹叫萧婉婷,本宫见过她,萧氏对她很好,眼里的疼爱都快溢出来了,她应该很喜欢孩子,又怎会对孩子下手。”
她字字恳切,好似真的在为萧双清着想一般。
只可惜,人心隔肚皮啊。
王尚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永安公主所言在理,本官这就亲自去查探一番。”
裴景让叮嘱道,“不能放过一丝蛛丝马迹,一定要查清楚,不能冤枉了她。”
“是。”他匆匆走了。
萧时桉轻叹一口气,“多谢殿下帮姑母说话。”
“本宫所言皆出自肺腑。”她一脸严肃道。
就是这般,锅是她甩的,人是她派人杀的。
可这被冤枉的人,还要向她道谢。
有趣,着实有趣。
萧时桉微微颔首,随即扭头看向裴景让,“二皇子可否让我进去见姑母一面?”
见他良久不语。
他继续道,“二皇子放心,只是瞧一眼,旁的事儿我一件都不会做。”
孟岁安恰到好处开口,“二皇子不如你便通融一下?萧氏说到底不过是个弱女子。”
萧氏。
对了她姓萧。
萧家一首是保皇党,忠的是当今陛下。
可在如今他和太子的明争暗斗中,却一首明哲保身。
可如今萧向明死了,这萧家虽不比之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个面子,他今日该卖。
裴景让顺着孟岁安的话应了下来,“萧将军可要快些,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自设此处一柱香,半个小时。)
“多谢二皇子。”他不敢耽搁,匆匆命侍从推他进去。
裴景让瞥了一眼周围的侍从,淡淡道,“永安公主随我来,我有要事询问。”
她微微一怔,应下。
这一路上她一首在想方才是不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待会要如何补救,完全没有注意到,俩人己经到了无人的偏僻之处。
裴景让猛然转身,语气有些古怪,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怒意。
“叫他小师傅?你们二人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孟岁安松了一口气,原来是为了这事儿。
好办。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刻意放软了声音,“不过是寻常称呼,你何必在意?你我之间才是最熟的,毕竟我们早己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