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放跨进嫪毐府的瞬间,袖中玉佩又发出一声极轻的 “咔嗒”。他脚步微顿,目光扫过夜合花投在青石板上的影子 —— 那花影里藏着三株龙血草,是他前日让秦天佑种下的,此时正随着风轻轻摇晃,像在传递某种暗号。
“林先生!” 门房老周提着灯笼迎上来,灯笼纸被夜风吹得噼啪响,“嫪君在偏厅等您,说是有急事。”林放应了一声,却先转去自己的院落。烛火刚点上,他便将玉佩放在案几上,指尖蘸了点茶水抹过背面。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密文为秦国古篆,需配合东宫秘药成分显影。建议使用太医院周青云提供的‘明心散’。”他从袖中摸出个青瓷小瓶 —— 这是今早周青云借诊脉之机塞给他的,瓶口还沾着淡淡的苦杏仁味。倒出半粒药粉撒在玉佩上,原本平滑的玉面竟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一只振翅的玄鸟,爪下抓着半枚青铜虎符,旁边刻着 “丙戌年冬 东府呈”。
“东宫的玄鸟纹。” 嬴瑶的声音从窗外传来。她穿着月白襦裙,发间的青玉簪子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上个月我在华阳夫人的妆匣里见过类似的纹饰,是楚国工匠的手艺。”林放将玉佩推到她面前:“系统说这东西和‘东宫秘药’强关联。你之前说嫪君的头痛药里掺了乌头碱,会不会……”
“正是。” 嬴瑶指尖划过玄鸟纹路,“我查过太医院的记录,最近三个月有十二车药材送进东宫,其中就有乌头。更蹊跷的是,嫪毐府的档案库里,上个月突然多了二十箱密封文书 —— 苏文远那老东西说是什么‘旧年账册’,可我偷看过一箱,全是空白绢帛。”
林放瞳孔微缩。他想起昨日在河边遇到的玄甲符羽林卫,想起嫪毐最近总在深夜召见 “西域方士”,想起系统今早突然解锁的 “情报追踪” 技能 —— 所有线索像一根线,正在往档案库那个方向收紧。“明日卯时三刻,御史台会来查封嫪府的私兵名册。”
他突然笑了,“苏文远要去应付查案,档案库的钥匙会交给李清扬。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去‘帮忙整理文书’?”嬴瑶眼底闪过赞许:“我去安排你的行头。记住,穿青衫,束竹簪,别让萧玉笙那丫头认出来 —— 她最烦油头粉面的谋士。”
第二日清晨,嫪毐府果然乱作一团。林放混在二十多个帮忙的文士里,看着苏文远被御史台的人连推带搡往外赶,李清扬摸着八字胡接过钥匙串,腰上的玉牌在晨雾里晃得刺眼。档案库的门一打开,霉味混着松烟墨的香气扑面而来。林放低头整理文书,指尖在竹简上快速扫过,系统的 “记忆强化” 功能自动将关键信息刻进脑海:“二十车蜀锦,三月初七入府”“太医院调药记录,缺页三张”“与邯郸商队交易清单,银钱数目不对”。
首到他翻到最底层那卷用黄绢包裹的简牍。封泥上的 “秦” 字玉玺还带着新印的油光,打开一看,林放的呼吸陡然一滞 —— 竟是 “先皇遗诏副本”!“朕崩之后,传位于政... 若有不臣者,可持玄鸟佩调兵... 嫪毐护驾有功,特赐虎符半枚...”后面的字被虫蛀了大半,但 “东宫秘药” 西个字却清晰如新,旁边还画着个丹炉,标注着 “乌头七两,朱砂三钱,鹤顶红一钱”。林放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原来嫪毐的 “头痛药”,根本是慢性毒药!
“你在看什么?”清脆的女声惊得林放手一抖。他抬头,只见个穿藕荷色襦裙的女子站在身后,眉如远黛,眼尾微挑,正是档案库女官萧玉笙。她手里提着铜壶,壶嘴还冒着热气:“我给送茶来,看你蹲这儿半天了。”林放迅速将简牍按在膝头,露出最无害的笑:“萧女官,我是李大人派来整理旧档的。这卷好像沾了水,我正想拿出去晒晒。”
萧玉笙的目光扫过他青衫上的褶皱,又落在他束发的竹簪上,忽然抿嘴一笑:“李大人派来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她伸手要接简牍,林放忙侧过身:“女官要是不信,等会儿可以去问李大人。不过这遗诏... 要是晒坏了,怕是要吃板子。”萧玉笙的手悬在半空,忽然收回:“算了,你接着整理吧。” 她把茶盏放在他脚边,转身要走,又回头道:“最里面那间屋子别进,门锁是张怀瑾造的,十个工匠都打不开。”
林放望着她的背影,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陈长风与李清扬密会,地点在西跨院耳房。对话关键词:‘核心区域’‘遗诏’‘取代嫪君’。”他低头抿了口茶,茶水微苦回甘 —— 萧玉笙这杯茶,倒像是在递橄榄枝。
深夜,林放换上工匠的粗布短打,腰间别着凿子和铜锤,跟着运炭的车队混进档案库。月光透过瓦缝洒在青石板上,照见墙角那株老槐树下,萧玉笙正踮着脚往树洞里塞东西。“林先生。” 她转身时发间的珠钗轻响,“锁是三重机关,第一重看铜珠排列,第二重听弹簧声音,第三重... 要摸锁芯的温度。”
林放摸出系统刚解锁的 “机关解析图”,上面用红线标着锁孔的位置:“张怀瑾最擅长用热胀冷缩,子时三刻,锁芯会比平时缩半分。”他蹲在门前,指尖在锁孔里轻轻转动。第一重铜珠 “咔” 地归位,第二重弹簧发出 “叮” 的脆响,第三重锁芯触到指尖时,果然比常温低了三分。林放屏住呼吸,将随身带的青铜薄片进去 ——“咔!”门开了。
萧玉笙捂住嘴,眼睛亮得像星子:“你... 你怎么做到的?”林放没回答,借着月光翻看案上的密档。最上面那卷正是先皇遗诏正本,字迹比副本清晰十倍,末尾还盖着传国玉玺的印 —— 原来嫪毐的虎符,竟是先皇为制衡吕不韦所赐!而所谓的 “东宫秘药”,根本是华阳夫人用来控制嫪毐的慢性毒方!
他快速将内容记进系统空间,正要撤离,萧玉笙突然拽住他的衣袖:“林先生,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嫪君?”“我帮的从来不是嫪君。” 林放低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底,像淬了把刀,“我帮的是大秦律。”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放迅速吹灭烛火,拉着萧玉笙躲进暗柜。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李清扬的冷笑:“张怀瑾的锁算什么?陈大人找了赵国的巧匠,这就...”暗柜里,萧玉笙的心跳声撞得林放耳膜发疼。他望着柜门缝隙外晃动的灯笼光,手指无意识地摸向腰间 —— 那里还揣着半块玄鸟佩,此刻正随着他的心跳,发出极轻的 “咔嗒” 声。
林放的后背紧贴着檀木书架的暗纹,指尖在粗糙的木板上微微发颤 —— 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系统在识海炸响的提示音:“检测到陈长风携带青铜探音器,可捕捉三寻内的呼吸声。” 他迅速抬手捂住萧玉笙的唇,少女温热的吐息透过指缝钻进来,在他掌心洇出一片湿意。“李大人,那卷遗诏要是落在御史台手里,咱们可都得给嫪君垫棺材板。”
陈长风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我刚收到线报,昨夜太医院周青云给林放送了明心散 —— 那小子查毒方查得太狠,莫不是...”
“住嘴!” 李清扬的靴底重重碾过地上的茶盏,瓷片碎裂声在寂静的档案库里格外刺耳,“林放是嫪君眼前的红人,你当他是能随便动的?” 他的灯笼光扫过林放藏身的书架,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先找密档,等拿到手... 再做计较。”
暗夜里突然炸开一声断喝:“什么人?!”林放的瞳孔在黑暗中缩成针尖 —— 是巡夜的羽林卫!他听见铠甲相撞的脆响由远及近,混着陈长风急促的低语:“快!把门锁上,就说在清查叛党文书!”
“大人,这门怎么反锁了?” 外头传来侍卫的砸门声,“末将奉嫪君令巡查,还请开门!”
李清扬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他扯了扯陈长风的衣袖,声音发颤:“怎么办?要是让羽林卫看见咱们翻档案库... 嫪君非剥了我的皮!”陈长风却突然冷笑,从袖中摸出个青铜虎符拍在桌上:“慌什么?这是嫪君今早刚赐的调令。” 他提高声音冲外头喊:“我等奉嫪君密令彻查内鬼,尔等速速退下!”砸门声顿了顿,接着传来羽林卫队长的闷哼:“既是嫪君手谕... 末将告退。”
林放的手指在书架夹层轻轻一叩 —— 系统 “机关解析” 功能早把这栋楼的结构刻进了他脑子里。他摸到一块松动的木板,对着萧玉笙比了个 “跟我来” 的手势,两人猫着腰钻进狭窄的夹层。霉味呛得萧玉笙首揉眼睛,却被林放按住肩膀 —— 夹层另一头,正对着陈长风手中的密档。“找到了!” 李清扬的惊呼像根钢针扎进耳膜。
林放顺着缝隙望去,正看见陈长风手里攥着那卷黄绢遗诏,烛火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在发抖,“果然在最底层暗格里... 华阳夫人要的东西,咱们总算是交差了。”萧玉笙的指甲掐进林放手背,疼得他倒抽冷气。他这才想起,萧玉笙是华阳夫人从楚国带来的陪嫁女官 —— 原来她接近自己,竟是为了引蛇出洞?
“明日辰时三刻,把遗诏和毒方送去东宫。” 陈长风将密档塞进怀里,“至于林放... 等他发现档案库失窃,咱们就说遭了贼。到时候嫪君迁怒,这小子不死也得脱层皮。”脚步声渐远,林放却没急着出去。他摸出腰间的玄鸟佩,玉面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陈长风体内乌头碱浓度异常,与嫪毐中毒症状高度吻合。”
原来如此。林放的嘴角勾起抹冷笑 —— 陈长风和李清扬以为自己是棋手,却不知也是华阳夫人棋盘上的棋子。他低头看向萧玉笙,少女的眼睫还挂着泪,却强撑着扬起下巴:“我... 我是被逼的,他们拿我阿弟的命威胁...”
“我信。” 林放将遗诏副本塞进她手里,“但你得帮我个忙 —— 明日辰时,在东宫门口摔了这卷假遗诏。”
他指腹着玉佩上的玄鸟纹,“记住,要让所有来上朝的大臣都看见。”外头传来巡夜更夫的梆子声,林放扯下一块衣襟缠住萧玉笙的手腕:“跟我走,我保你阿弟平安。” 他转身看向档案库的后窗,月光正落在那株老槐树上 —— 树洞里,他今早埋下的龙血草正泛着暗红的光,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打着暗号。
当陈长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长廊尽头时,林放摸出系统新解锁的 “易容丹”,药粉在掌心化作青烟。他望着铜镜里突然变成李清扬模样的自己,又看了眼怀里的真遗诏正本,低声道:“看来,明日早朝该加出戏了。”
窗外,三更梆子响彻咸阳城。林放将玄鸟佩按在唇上,玉佩再次发出 “咔嗒” 轻响 —— 这一次,声音里多了丝锐不可当的锋芒,像极了秦剑出鞘时的清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