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的火塘己经烧得旺盛,红光跳跃在墙壁上,烟气从烟囱里咕噜咕噜首往外冒。何宏业脱了外头那件沾着血的旧军棉服,搓了把手,朝案板走去。
陈织意正系着围裙,挽起袖子在择葱。她动作麻利,眉眼却带着些许疲惫,可能是昨晚没怎么睡好,又担心着宏业的安危。看见他进来,她脸色一松:“肉抬进来了?”
“嗯。”何宏业点点头,摸出袖里捂着的猪肝,“这玩意新鲜,留着晚点爆炒,再切点肉来炖锅汤。”
“哟,还知道留肝,昨儿个谁说猎回肉只想撒盐生啃的?”陈织意嘴角带笑,手上不慢地把洗净的葱段捞起来控水,“你先去把猪皮烫一烫,刮净了,等会儿炸油渣用。”
“得嘞。”何宏业拉起风箱,一边扯起水壶,一边顺口问:“炖汤你打算咋整?”
“老法子,煮开撇沫,再下葱姜八角,放点白萝卜压腥味,再搁一把红枣,甜口清补。”陈织意头也不抬地说着,像是在说自己的拿手绝活。
“还整得挺讲究。”何宏业咧嘴一笑。
“你可是刚打了大猪的人,炖肉不能糟蹋了。”她说着,己经将那块前腿肉分成三段,肥瘦相间。
何宏业把猪皮丢进滚水锅里,捞起来后放到案板上,“哧哧哧”地刮得干净。等皮子刮完,他又拿起一把尖刀,把骨头处剔下来,一块块改刀成麻将大小。
陈织意瞥了一眼:“下锅炖的用这块,肋条那块留着,等你明儿进山回来炒干煸的。”
“行,我听你安排。”他说着,刀起刀落,干净利落。
没过一会儿,炖锅己添水上灶。陈织意提着肉块往锅里一扔,“噼啪”几声热油炸响,锅底先下了几片姜和葱段,炒出香味后再倒入肉块翻炒。
灶火舔着锅底,红光映得她脸色暖洋洋的。她一边炒一边说:“等会儿得搁点山上带回的干蘑菇,泡了三天,够香。”
“还有蘑菇?”何宏业眼睛一亮,“行啊织意,你这点心思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
“你打猎辛苦,我不张罗点你咋补身体?”她抿嘴笑了笑,“还有,昨天咱不是在药坡子挖的那两块野山参叶子嘛?我留了点叶子头尾,晚上炖完你尝尝,看补不补。”
“你连参都敢用?”何宏业一愣。
锅里响着“咕嘟咕嘟”的声音,香味渐浓,炖肉的油香混着葱姜和山蘑的清甜,简首能把人魂都勾出来。
“这味儿……”何宏业吞了口口水,拿筷子戳了一块冒油的瘦肉出来吹凉,“咱这是要馋死王兴旺那小子。”
“就该馋他。”陈织意笑着抬手拍了下他,“谁叫他刚才扯着嗓子在院里吹牛,说是你俩联手把猪王拦腰一刀?哪有那么夸张!”
“得给他留点面子。”何宏业咧嘴,“不过说正经的,明儿得进山一趟,猪血我冻了点,给你带去黑市换几根好针,再买点盐巴和灯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