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宏业扯了两块干净麻布,把王兴旺的左臂包得紧紧的,一边系结一边低声说:“别逞强,你这口子不浅,狼王咬劲大,伤着骨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晓得。”王兴旺脸色苍白,还是勉强咧嘴笑了笑,“可这回咱俩,是真赚了。”
“行了,你歇着,我来收拾。”何宏业说完,抄起猎刀走到狼王尸体前,一脚踢开它后腿,蹲下去利落地拉开皮囊,“肚皮先破,这狼肠子都翻出来了,得先掏净,不然烂得快。”
“别忘了狼胆。”王兴旺喘着气提醒,“那玩意泡酒,一滴顶三刀。”
“放心。”何宏业眼神一狠,刀刃一挑,“呲啦”一声从下腹划上来,动作麻利得像是宰过几百回似的,“皮下的黄油要剔净,咱回去得晾干晒透,给大队交一张,剩下的才自己留着。”
“嘿,那陈队长看见,能乐出花儿来。”王兴旺咧嘴笑着,“狼王皮,今年头一张,不给我记个先进劳模才怪。”
“你就吹吧。”何宏业一边说一边剥皮,“来,把你身后的鹿皮布袋给我拉过来,别蹭上雪。”
王兴旺拖着受伤的手,把袋子拽过来,抖了抖:“这皮不小,回头我让媳妇给你做件坎肩,套棉花,搁镇上都能卖八块钱一件。”
“我宁愿你拿去孝敬丈母娘,给你那口子要个娃娃亲。”何宏业笑骂一句,指尖一抖,狼皮己经被他完整掀开,“呐,这个掀得顺。”
“嘿,这皮够整,没戳破一点。”王兴旺瞪大了眼,“你刀工又见长了,跟剥松鼠似的。”
“废话,我十岁开始剥皮子,给我爸端刀盆子时就开始练手了。”他把狼皮折叠好,放入袋中,又返身掏内脏,“胆儿……找到了。”
他将那枚青绿色的狼胆小心夹在指尖,转头看向王兴旺:“这玩意值钱,但别碰,渗到伤口里能烧人半条命。”
“知道,知道,我又不是新手。”王兴旺苦笑,“你忘了前年我那亲戚,打只母狼,胆汁滴了点手背,肿了俩月。”
“嗯,拿油纸包上。”何宏业用事先准备好的桦树皮卷了胆,再用粗盐埋了一小块狼肝,“狼肝晚上能炒,补血,咱回去分了煎。”
“啧啧,真下本了。”王兴旺咂舌,“狼王肝也舍得吃?”
“人命都扔出来了,不吃白不吃。”何宏业将剩余血肉割下,“前后腿肉得留着,一条蒸一条熏,狼油回头炼了搓脚、止冻疮最好,山里人都认这个。”
“对了,”王兴旺瞟了眼狼头,“脑袋咋办?这玩意不能进伙房。”
“剁了。”何宏业抽出小斧,一斧头咔嚓砍下狼首,递过去一块麻布,“包紧了挂林子里,冻一夜,明早咱交大队。”
“嗯。”王兴旺咬牙起身,拿绳子扎紧,挂到身后的歪松树上,“这狼头,是咱这冬天的头功。”
何宏业点头没说话,只是把皮袋和肉袋仔细分开,再用干草塞好隔层,防止血腥味引来别的野兽。
忙活完,他喘口粗气,擦了把汗:“好了,咱把周围血迹掩了,不能让山里其他狼闻着跟过来。”
“你撒松枝,我用雪盖。”王兴旺一边说一边把雪团成块,往地上的血迹扑上去,“今年雪硬,不易化,压上去结一层皮,能遮得住。”
两人又忙活了半炷香时间,把战场收拾得干干净净,才拎着猎具和战利品往回赶。
走出两里多,天色更暗,寒风更劲,王兴旺冻得首哆嗦:“哎呀,老何,要不今晚咱别回村了,就在半山那猎人窝棚歇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