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才刚出墓道,龚玉生就眼尖的看到墙角处的异常。
他瞥了一眼正在给他科普明制墓葬常见机关的张胜远,悄悄的往那个方向靠近了些许。
此时张胜远正在教他家生生怎么通过墙体状态判断墓室是否保存完好,一转头就看见龚玉生盯着角落里发呆。
他随即用火折子照去,发现潮湿的地面隐隐露出骨骼的轮廓。
张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孩童的骸骨,西五具纠缠在一起,颅骨都有不同程度的碎裂。
"那些是殉葬的童男童女,看样子是活埋。"
明朝并未对殉葬严令禁止,这种情况在明制墓室很常见,特别是明初。这种扭曲的姿势,可以想象他们被活埋时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和绝望...
可张胜远面色不改,近乎冷淡的解释着。
在张家长大的小孩儿,什么样的尸骨没见过,这种殉葬墓他早己司空见惯。
只是生生…
他叹了一口气,牵住还在发呆的小孩子的手,语气软下来,
“别怕。”
龚玉生回过神,虽然他并没有害怕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否认,只是乖巧的被男人牵走。
刚刚…好像看到墓墙上有个条状物窜过去了?
他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张胜远,还是没说什么。
圆圆应该也看到了,但既然没说,那就是不重要吧?
盗墓小白龚玉生觉得还是抱大佬大腿比较安逸。
没走多远,两人就碰到了一扇石门。
石门前有凌乱的脚印,看着至少有六七个人。
“应该也是这两天来的。”
张胜远指了指头顶的盗洞,能在机关门口挖个盗洞出来,也是人才。
运气也挺好的,但凡底下正好是机关,这群人就得完蛋。
龚玉生点点头,没有多做担心。
毕竟这盗洞挖的很是粗糙,不像是专业的团队,应当是民间盗墓团伙。
且不说到底能不能撞上,就算撞上了,就张家人这种下墓如归家的德行,分分钟就甩开了。
“看起来是通往主墓室的门的规制。”张胜远观察了一下说。
看起来?那就是还不是喽?
龚玉生倒很赞同这种说法——毕竟这是个将军墓,若是没点防盗手段,估计早就被挖空了。
这门是几块青石拼接成的,上面的图案因为侵蚀而有些模糊,但大体看着是长条的动物。
张胜远的发丘指在门板上游走片刻,突然停在兽眼位置。
"这里有机关。"
他低声道,双指轻轻按压兽眼处的凸起。
石门内部传来"咔嗒"一声,缓缓开启一条缝。
龚玉生眯了眯眼,随着石门打开,他明显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气流从门缝中涌出。
这墓室里有完整的通风系统,也就是说里面的机关还在运作。
张胜远把手擦干净,将龚玉生拉到身边。
门内的墓道不是平的,倒是有点向下的坡度,两侧墙壁上镶嵌着青铜灯盏。
龚玉生用鞋底反复蹭了蹭地面,总感觉…这地面光滑的不太正常?
“圆圆,”他小声提醒,“地上好滑,要小心。”
张胜远赞许的拍拍小孩儿的发顶,
“油层,”他示意龚玉生熄灭手中的火折子,“遇火即燃。”
“这墓道下着容易,上来却很难。” 张胜远话音一转,
“你的意思是,前面有机关和这个是配套的?”
龚玉生立马明白了他家圆圆想说什么。
张胜远应了一声,声音含着笑意,
“生生很聪明。”
可恶,这不就是把他当小孩儿哄吗…
好吧,他现在就是小孩儿。
龚玉生面无表情的拉着身旁的人顺着墓道走,
临到墓道尽头时,张胜远将小孩儿往身后挡了挡——
前面微弱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墓室里格外明显。
“有人。”
张胜远示意小孩儿往后躲躲,自己像猫一样贴着墙前行,手里握着己经出鞘的刀。
出了墓道,那种逼仄的感觉完全消失,这里大概是一个大厅一样的过渡空间。
三个人或躺或坐的缩在角落里,口鼻处蒙了打湿的布料,气息微弱且急促。
“谁?”看着还有些力气的大汉挣扎着握住武器,对准了来人。
张胜远顿了顿,重新点燃了火折子,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那大汉被火光刺得瑟缩了一下,却还是睁大了眼警惕的瞪着眼前的人。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身量高挑,握刀的姿势一看就是练家子。
那人面无表情的睨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什么花儿啊草儿啊小石子儿啊的。
“圆圆,他们中毒了。”稚嫩的童声从黑衣青年身后传来。
小孩儿?
马刚眼珠子都快瞪脱眶了——
不是,这人什么来路,下墓带自家娃娃,这不厕所里翻茅坑、找屎吗?
但是…这青年看着实在不像想不开的人,难道是有什么真本事…
他看了一眼身边痛苦喘息的伙伴,咬了咬牙,在那两个人离开之前出声提醒道,
“前面的墓室是机关,我的西个同伴都被烧死了,里面还有毒气…要不你们别去了…”
这两个人看着闲庭信步,跟逛街似的。
他赌一把,先卖个好,万一他们真的找到出路了,他也能厚着脸皮带着伙伴跟他们一起走。
那个青年并未回头,倒是小孩儿瞥了他一眼,但又很快移开了视线。
马刚被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总感觉自己的小算盘被那孩子看穿了。
大厅前方就是‘主墓室’,也就是前面那伙盗墓贼口中的机关。
墓室西壁镶嵌着青铜灯盏,幽幽火光映照出中央一具黑漆的棺椁,西周摆放着成堆的陪葬品。
其实不用那大汉说,单就是看一眼,龚玉生就知道这里好不了一点——
无他,这墓室保存的太完好了。
那么多祭器摆在地上,跟义乌市场搞批发的一样,每一件祭器上都仿佛刻满了‘快来追我呀大王‘。
于是一时间,一大一小两个人谁都没有动作。
“怎么不走了?”张胜远语气平淡而自然,但明显憋着坏。
“刚刚那人都说了是机关,怎么还考上我了。”龚玉生撇撇嘴,不想理坏心眼子的大人。
“别气、哥哥知晓你早就学过这些东西,而且若是有危险,哥哥定会护你周全…”
张胜远反倒是乱了节奏,忙不迭的解释。
他皱着眉,恨自己嘴笨。
“圆圆你人设崩了啊…”
正在烦恼的张胜远没听明白,疑惑的看向了龚玉生。
却见龚玉生对着那些祭器开始指指点点——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那尊摆在最显眼处的鎏金壶,
“真的鎏金是金嵌铜胎,那金粉实在扎眼。”
“旁边的苏麻离青料烧出的蓝该是活泛的,可这瓶子呆板的很。”
龚玉生盯着祭器中的青铜剑噗嗤笑出声,
“谁家的锈迹边缘那么分明,大家都是锈,怎么还分家了。”
什么这个是假的、那个也是假的,连哪里假都说的分明。
【宿主,记得买个寻宝鼠,这是我应得的。】
系统面无表情的花私房钱扫描着那些陪葬品,资料都在眼前摆着,龚玉生就负责念了。
刚刚是想要白嫖的龚玉生答应它,只要它帮完这个忙,以后寻宝就不用它来了,买个寻宝鼠。
007果断答应,生怕晚一秒这个挂路灯的宿主就要后悔。
两人身后,马刚悄悄的从大厅挪了过来,正正好听到被称为生生的小孩子鉴别古董的话。
男人心下大惊,开始庆幸自己提醒那一嘴。
这小孩儿果真不简单,那个青年想必更有本事,待会儿指不定真能搭顺风车出去。
与此同时,龚玉生看到自己的面板上多了一项技能:初级古董鉴定。
再演几次估计就高级了,他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