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节 齿轮与硝烟的交响曲
晨光刺破橡胶林时,珀西瓦尔中将的吉普车碾过满地弹壳,驶入第3装甲集群临时指挥部。这位英军远东司令摘下墨镜,目光扫过用弹药箱搭建的岗哨和伪装网下若隐若现的坦克,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
"陈司令,贵军的...后勤效率令人惊叹。"他盯着远处正用起重机搬运弹药箱的马来劳工,那些穿着工装裤的年轻人动作整齐划一,像是流水线上的精密零件。
我笑着递过一杯锡兰红茶,杯壁倒映着指挥部内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将军,这不过是战争工业化的必然。您知道吗?我们在怡保的兵工厂,每天能组装出200支M1步枪。"话音未落,通讯兵抱着加密电报疾步而入,电报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在阳光下泛着油印的光泽。
"日军第18师团残部在居銮重组防线!"电讯官的声音在帆布帐篷里回荡。我将红茶搁在标有"橡胶林战役"的沙盘边缘,指尖划过柔佛州的等高线。沙盘上,用彩色图钉标注的日军据点正在被蓝色箭头逐步蚕食。
"启动B计划。"我抽出插在靴筒里的勃朗宁手枪,用枪管轻点地图上的淡马鲁镇,"让第5步兵师佯装进攻居銮,第2装甲旅绕道淡马鲁,切断他们的补给线。记得把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分给民兵部队,让他们在丛林里敲敲边鼓。"
珀西瓦尔的烟斗差点从嘴里滑落:"您要用民兵部队配合装甲旅?那些昨天还在割胶的年轻人..."
"战争会重塑一切。"我指向指挥部外的简易训练场,数十名马来青年正趴在沙袋后练习拆装汤姆森冲锋枪,教官是从菲律宾撤下来的美军顾问,"上个月这批人还分不清扳机和保险,现在他们能用掷弹筒在300米外打爆椰子。"
正午时分,电台突然传来急促的摩尔斯电码。情报官脸色发白地冲进来:"将军!日军从苏门答腊抽调了第38师团,搭载30艘运输船,正通过马六甲海峡!"
作战室瞬间陷入死寂。我盯着墙上的《马来亚地形图》,铅笔在槟城港位置重重画圈。那些伪装成商船的布雷艇,此刻应该正在槟城近海抛洒意大利制触发水雷,而藏在瓜拉雪兰莪红树林里的PT艇,鱼雷发射管早己注满燃油。
"命令海军第2支队出击,重点打击日军运输船。"我抓起马克沁重机枪的弹链示意图,在空白处迅速标注战术,"告诉空军,把最后20吨凝固汽油弹全部扔到日军编队上空。记住,要让他们在海里煮个热汤。"
夕阳西下时,前线传来捷报:日军运输船队在槟城东北海域触雷,PT艇群趁乱发动鱼雷攻击,30艘运输船中17艘沉入海底。更妙的是,慌乱中日军驱逐舰误击友军登陆艇,海面上漂浮的三八大盖和行军背包随着潮水涌向沙滩。
当晚,我在指挥部宴请英军军官。餐桌上,缴获的日本清酒与苏格兰威士忌并肩而立,烛火摇曳间,珀西瓦尔突然放下酒杯:"陈司令,贵军的战争动员能力...简首像精密运转的钟表。"
我转动着缴获的日军怀表,表盖内侧刻着樱花图案:"不,将军。这是一场关于齿轮与硝烟的交响曲。当我们的兵工厂每多生产一挺机枪,当我们的训练营每多走出一个士兵,这场交响曲就会离胜利更近一个音符。"
深夜,我独自站在瞭望塔上。远处的橡胶林里,坦克引擎的轰鸣声与兵工厂的机械运转声交织成网。探照灯的光束划破夜空,照亮正在组装的M3斯图亚特轻型坦克——它们的炮管上,还沾着白天战斗留下的硝烟。
副官送来最新战报:淡马鲁防线告破,日军第18师团残部被压缩在峇株巴辖。我看着地图上不断推进的蓝色箭头,突然想起战前在吉隆坡开设的民用机械厂——那些生产橡胶加工设备的机床,此刻正在昼夜不停地铸造着坦克履带。
战争,从来不是某一场战役的胜负。它是钢铁与血肉的较量,是产能与意志的比拼。当山下奉文在东京的指挥部里对着残缺不全的战报皱眉时,我的士兵们正往弹夹里装填新生产的子弹,而更多的新兵,正在前往战场的卡车上擦拭他们崭新的M1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