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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了，温慧和卓皓轩也迎来了他们的婚礼。郑云朝和姜尔岁特意千里奔赴参加他们的婚礼。
戈壁滩的寒冬尚未完全退去，风依旧带着料峭的寒意，卷起稀疏的雪沫。
然而，营区主干道两旁的红灯笼还未摘下，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年夜饭的香气和烟花的硫磺味。
一辆挂着军牌的越野车停在郑云朝和姜尔岁的家属院门口，引擎盖在清冷的空气中蒸腾着丝丝白气。
郑云朝最后一次检查了门窗，将一个小小的行李包和一个印有《军事时报》标志的背包放进后备箱。
他换下了常穿的迷彩服，一身熨烫笔挺的深色便装，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眼神中褪去了军营的绝对冷硬，多了几分属于“回家”的柔和与不易察觉的放松。
姜尔岁也换上了便装，一件柔软的米色毛衣外套，手里还拎着一个印着驻地供销社字样的纸袋——里面是带给亲朋好友带的戈壁特产：沙枣干和风干肉。
“岁岁，东西都带齐了吗？”郑云朝关上后备箱，看向姜尔岁。
“嗯，给慧慧的‘惊喜’也装好了。”姜尔岁笑着拍了拍纸袋，后背的长疤在长途旅行前总是需要更注意些，她微微调整了一下站姿。
郑云朝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放好：“上车吧，路远。”
引擎轰鸣，越野车驶离了这片他们早己熟悉的、风沙弥漫的土地。
车窗外，整齐的营房、笔挺的白杨、空旷的训练场、飘扬的国旗……在视野中迅速后退，最终消失在戈壁苍茫的地平线。
姜尔岁望着后视镜里越来越小的营区，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牵挂，也有对即将踏入另一种生活的淡淡期待。
旅途漫长。飞机穿越云层，从西北的荒凉灰黄，渐渐过渡到南方的、带着大片新绿的田野。
当熟悉的、带着水汽的温润空气涌入鼻腔，当车窗外掠过的不再是光秃的山梁而是青翠的丘陵和蜿蜒的河流时，一种久违的、属于“故乡”的松弛感，才真正降临在两人身上。
海市，这座南方城市，承载了他们青涩懵懂的少年时光，也见证了他们从同学到恋人再到夫妻的奇妙缘分。
只是如今归来，身份心境早己不同。
温慧和卓皓轩婚礼定在城郊一处临湖的庄园。
绿草如茵，鲜花拱门，阳光透过高大的香樟树洒下细碎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香槟、甜点和鲜花的混合香气。
西装革履、裙裾飘飘的宾客们笑语晏晏，一派都市的精致与浪漫，与戈壁军营的粗犷豪迈形成了鲜明对比。
当郑云朝和姜尔岁携手出现在婚礼现场时，立刻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岁岁！郑云朝！这里！”一身火红敬酒服、美艳得不可方物的新娘温慧，像只花蝴蝶般提着裙摆飞扑过来，给了姜尔岁一个大大的拥抱。
随即又毫不客气地捶了郑云朝肩膀一拳，“总算舍得把我家岁岁回来了！”
“恭喜。”郑云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将准备好的礼物递上。
“哇！戈壁的沙枣干！想死我了！”温慧看到熟悉的包装，眼睛一亮，随即又促狭地凑到姜尔岁耳边。
“怎么样？西北的风沙没把咱们姜大记者的水灵劲儿吹跑吧？嗯…好像更飒了！”
新郎官卓皓轩也笑着迎上来，戴着眼镜，文质彬彬：“郑连长，姜大记者，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快里面请！”
他看向郑云朝眼神带着由衷的敬佩，“兄弟们可都等着听你讲讲西北的故事呢！”
很快，一群老同学就围了上来。岁月在每个人脸上都留下了痕迹，但重逢的喜悦冲淡了一切。大家七嘴八舌：
“郑云朝！你小子行啊！听说都当连长了？”
“姜尔岁！报纸上那金质勋章太帅了！身上的伤……真的没事了？”
“你们俩这故事，简首比偶像剧还偶像剧！从校服到婚纱……哦不，到军装！”
“快说说，在戈壁过年啥感觉？是不是特苍凉特带劲儿？”
面对老友们或关切或好奇或调侃的目光，郑云朝显得有些局促，不太习惯成为这种场合的中心。
他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简短地回答一两个问题，嘴角带着淡淡的、放松的笑意。
只有在提到连队和西北时，他的眼神才会不自觉地流露出那种熟悉的锐利和深沉。
顾星远扶着微微显怀的沈霏霏，从人群中走到了姜尔岁和郑云朝身边。
“岁岁……”沈霏霏松开顾星远的手向姜尔岁扑去。
姜尔岁一把抱住她：“霏霏，准妈妈，你可小心点。你现在可是两个人呢！”
她说着，轻轻抚上了沈霏霏微微凸起的肚子，“小家伙乖嘛？”
沈霏霏露出一脸母性的慈爱，“一点都不调皮，很乖巧！”
“你跟郑云朝结婚那么久，还没有动静吗？”沈霏霏盯着姜尔岁的肚子打量着。
“哎呀，我们不着急。我可先说好了，我要当你孩子的干妈！”姜尔岁又把话题转移到了沈霏霏身上。
温慧拉着卓皓轩来到她们身边，“还有我，还有我……我以后也是孩子的干妈！”
“都是干妈……那么喜欢当妈妈，你们两位赶紧也生……”顾星远又环上沈霏霏的腰得意地说道。
“看把你嘚瑟的……”卓皓轩开口说道。
“不是跟你们吹，这还真是我能嘚瑟的……”
“好了，顾星远，闭嘴吧！”沈霏霏笑着捶打着他。
郑云朝轻轻地牵过姜尔岁的手笑着看他们打闹，这一刻仿佛又回到了高中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
随着结婚进行曲的奏起，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当温慧和卓皓轩在司仪的引导下交换誓言，说出“无论顺境逆境，健康疾病，都不离不弃”时，姜尔岁感觉到郑云朝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下。
她侧过头，正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那目光深邃，穿过眼前新人的幸福场景，仿佛回到了边境雨林的生死瞬间，回到了戈壁风沙中的相守相望。
没有言语，但两人都明白，他们早己在更严酷的战场上，用生命践行过比这更沉重的誓言。
姜尔岁轻轻回握，指尖在他掌心那道同样代表承诺的疤痕上抚过。
婚宴开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郑云朝和姜尔岁坐在老同学一桌。
两人听着大家谈论着工作、房子、孩子、股票…这些话题，对他们而言遥远得有些不真实。
戈壁的风沙、巡逻的号角、界碑的沉默，才是他们生活的底色。
婚宴的喧嚣渐渐散去。沈霏霏因为怀孕的关系提前向大家告辞离开。
分别前，她抱着姜尔岁不松手，“岁岁，我生孩子的时候你能来吗？我怕我们又很久不能见面……”
姜尔岁回抱着她，“我肯定来，你放心，好好休养，我还等着做干妈呢……”
在顾星远的劝说下，沈霏霏依依不舍的和姜尔岁告别。
“说真的，” 温慧趁着送客的间隙，来到姜尔岁身边，脸颊微红，眼神却异常认真，她压低声音，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姜尔岁的小腹。
“你俩……这‘顺境逆境’的誓言都实践得这么彻底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后继有人’了？” 她促狭地眨眨眼。
姜尔岁的脸颊飞上红霞，嗔怪地推了温慧一把：“喝你的酒吧！”
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身旁的郑云朝。
他正被几个男同学围着，听他们高谈阔论，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隔着喧闹的人群，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和一丝对未来的温柔期许。
跟温慧和卓皓轩告别后，姜尔岁和郑云朝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南方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静谧而祥和。与戈壁的星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美。
但是，都是他们共同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