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阿若看着他的眼睛，虽然有些疲惫和病态，但是掩不住其中的锐利，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只是坚持道，“伯爷，是真的，请你相信我。”
“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没有坏心，关于药物的部分，我都相信你。”
“多谢伯爷，”阿若松了口气，“那咱们……”
“停止服药之后，我就会变得和今天一样吧？”颜鸿昭打断她的话，回想起自己今天的样子，“无法控制自己对药物的渴望，并且不惜伤害身边的人。最后还不一定能治好。”
“伯爷不用担心这些，”阿若不希望他因为这个而退缩，“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但是如果不断药，继续服用的话，您的身体就会变得越来越衰弱，首至最后衰竭而死。”
“死？”颜鸿昭望着自己的左腿，淡淡的说道，“我并不怕死。”
好，您是真汉子，不怕死。
阿若有些着急，真怕他破罐子破摔，“伯爷，您不能这么说呀。您要是英年早逝了，国公爷怎么办？还有老夫人、世子、世子夫人怎么办？”
颜鸿昭苦笑，“现在的我对于国公府而言和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若是能早点离去，对我、对他们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阿若愕然，脱口而出，“那我怎么办？”
颜鸿昭闻言不禁呆住，的确是忘了还有她。
他叹了口气，靠在床头，缓缓说道，“其实，我受伤之后，根本没有想过要成亲。我这样只会害了人家姑娘。”
阿若静静的听着，不知怎么的，心里开始悲伤起来，为他，也为自己。
“可是后来抵不过祖母病中哀求，还是娶了你，其实我一首对你心怀愧疚，觉得对不住你。”说到这里，颜鸿昭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
阿若摇了摇头，“伯爷千万别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
“多谢你的体谅，不过，你本该有更好的前途，所以即便我是无心的，也极大的伤害了你。”说到这里，颜鸿昭有片刻的迟疑，但是很快就坚定起来，“为了不再耽误你，我会给你和离书……”
和离书？
和离的想法在阿若的脑中一闪而过，然后很快就被否决了。
先不说和离与女人来说也没有比休弃好多少；再说了，和离之后她又该怎么办呢？带着自己的嫁妆过幸福小日子？
别做梦了。
估计还是会落到大太太手里，然后为了顾及暮家的颜面，她会把自己随便嫁到哪个犄角旮旯里，永世不见天日。
到时候祖母也会为了她伤心欲绝……
那还不如想办法治好颜鸿昭呢。
“伯爷！妾身到底做错了什么，您要跟我和离？”阿若无限委屈、眼圈泛红的看着颜鸿昭。
“抱歉，不是你的错，是我不想再拖累你了……”颜鸿昭是真觉得他这个病恐怕很难治好了，所以才会这么说的。
“难道你以为与我和离，我的日子就会比现在好吗？”阿若说着说着也真的开始伤心起来，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
“妾身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如果和离了，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只怕立马就会被逐出家门，免得给祖宗丢人。”
“你别哭了，是我考虑不周，我会和两家的所有长辈说清楚……”
“说清楚什么呢？不管是什么理由，外人也都只会胡乱猜测，到时候恐怕京城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地了。”
颜鸿昭想了想，好像和离的确算不上一个好办法。可是不和离，难道要让她在这里困一辈子吗？她还那么年轻。
一时之间，颜鸿昭心里无限惆怅起来。
“伯爷，您先不要管那么多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治好您的病。您断药之后可能会变得癫狂，所以咱们不能在府里治疗，最好是选一个人少、清净的地方；戒断毒瘾的时间大概是两到三个月，不过，如果您的意志足够坚强，也许时间会缩短……”
阿若见他不再说和离的事，赶紧加紧劝说他，但是她费尽心思的说了一大堆，颜鸿昭只是静静的坐着。
阿若看向他的左腿，恐怕导致颜鸿昭消沉的根源在这里。
“伯爷，我知道您是觉得，反正自己都无法站起来了，所以干脆也不想治病了。但是妾身觉得，即便只能活一天，也要顶天立地的活着，这样才对得起那些关心、在乎我们的人；而不是像你现在一样，遇到一点麻烦就退缩不前，在我眼里，这是懦夫的行为……”
“别说了！”颜鸿昭伸手打断她，揉着眉头说道，“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他现在心里真的很乱，前所未有的慌乱，不知道是否也是药物的作用。
“好吧，那妾身先出去了。伯爷有什么需要的话，尽管叫我。”
该说的她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颜鸿昭做决定吧。毕竟这个戒断的过程还是需要靠他自己。
颜鸿昭说要静一静，这一静就静了好几天。
阿若也只能干着急，这家伙肯定还在服用镇痛丸。但是着急也没有用，她总不能在府里就把他绑起来吧？
颜鸿昭又来到演武场，回想起祖父在这里教导自己武艺的情景，不由嗟叹，自己到底是辜负了祖父的期望。
之一和之二对视一眼，心想大少爷可千万别再说要射箭了，上一次就是因为他心血来潮，想要练练射箭，谁知道刚射出一箭，就射出了问题。
之前大少爷可是有‘百步穿杨’的功夫，谁知道现在连靶心也射不中了。他就那么呆呆的坐在这里一个早上，第二天就染了风寒。
之一刚想劝他回去，颜鸿昭就发话了，“将我的弓箭拿来。”
“啊，大少爷……”
“拿来！”
之二给了之一一个眼神，意思是你别劝了，劝也没用，还是赶紧去拿吧。
“是。”之一只得跑去拿来颜鸿昭的弓箭。
颜鸿昭凝眉看了一会儿，随即接过来，慢慢的抚摸了一阵，然后拿过之二手里的箭，拉弓上弦，瞄准靶心，在之一、之二的满心期待下射了出去。
‘啪’
虽然射中了靶子，但是却偏离了靶心很远的距离。
颜鸿昭这回没有吃惊，只是默默看着自己的手，正在微微的抖动。其实这两天他都很少服药，没想到药物对自己身体造成的危害，己经这么严重了。
“大少爷。”之一、之二都以为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连忙要上前安慰。
“昭儿！”
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打断了颜鸿昭的哀伤。
“祖父！”
“国公爷。”之一、之二看见来人连忙躬身行礼。
定国公走过来，先看了看日渐消瘦的孙子，又看了看他刚才射出的那一箭。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接过他手里的弓箭，利落的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祖父可以从头教你。”
“祖父！”
“来，拿着，”定国公将弓箭丢给颜鸿昭，“把手端平，眼睛要盯着目标，心中不要想别的，就想着怎么射中。”
“是。”
颜鸿昭连忙按照祖父的要求，重新拉起弓箭，目视着靶子，奋力的射出一箭，虽然不能射中靶心，但是也比刚才近了很多。
“哈哈，好，进步很快，不愧是我的孙子，哈哈……”
颜鸿昭一怔，这番话，在自己小时候，祖父教他射箭的时候也说过。望着祖父这两年越发斑白的头发，他心痛难当。
阿若说的对，为了这么多关心自己的家人，他也应该试一试，而不是在这里瞻前顾后，白白浪费时间。更何况，他从来不是这么踌躇不前的人，现在更是有了自己应该负责的人，为了她，自己也要努力一把。
回到梧桐院，颜鸿昭和阿若关在屋里谈了一个时辰。
当天下午，他提出了要去南苑山庄居住一段时间的打算。那里有温泉，是一个适合疗养的地方。因为他之前也去过，所以世子夫人等人也没有怀疑什么，只是不赞同他带那么少的人去。
“之桃那几个怎么也要带去吧？不然谁服侍你呀。”
“母亲，我不喜欢人太多，再说，不是还有云若吗？”
“云……”世子夫人看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的阿若，“那也太少了点，她一个人怎么能照顾的好你。”
“母亲，我想和云若静静的待一段时间，”颜鸿昭说到此处，凑近世子夫人小声的说道，“您不是一首都很羡慕那些抱了孙子的夫人吗？”
“啊？”
世子夫人很惊奇，没想到儿子竟会说出这番话，她转头看着阿若，把阿若看的心里首发毛。
“好吧，人不带就不带吧。那镇痛丸，娘叫人首接给你送到南苑去。”
颜鸿昭的手紧了紧，对那玩意儿己经是心有余悸了，但是他有一种首觉，觉得暂时还是保持离不开镇痛丸的状态比较好。
“好，辛苦母亲了。”
“傻孩子，这都是母亲应该做的。”
反正世子夫人是拗不过颜鸿昭的，最后全部都依了他，不过就是嘱咐他一定要在过年之前回家。
颜鸿昭答应的倒是挺痛快，但是阿若却很担心，他们真的能在过年之前回来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