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林析本欲再在府州待几天,好继续舔文洎。
可对方却是比他还要忙,当天便去了边境堡寨考察,没有给他丝毫讨好的机会。
作为徒弟,林析假模假样央求了一番,想要与之同行,被狠狠拒绝。
于是今日便按照原计划,踏上归途。
此次府州之行,他可谓是赚得盆满钵满。
钱有了,仕途也隐约可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回安丰寨的路上,林析身后跟了上七八百人,都是折继闵这些天收罗来的工匠,此次回安丰寨,便要大刀阔斧建设盐场。
除此之外,还有折继闵承诺赠与折夜阑的五十名孤山营士卒,此刻也混在队伍中,维持秩序,护卫财货。
二舅子办事地道,还附送了一千石粮草,没有一点占林析妹子便宜的意思。
领头的牛二也早就被打过预防针,对林析很是尊敬,
“将主,后面有些工匠支撑不住,此地宽阔,不若先休整一番?”
“行军之事,听都头的。”
“属下遵命!”
得到林析同意,牛二领命离去。
他对林析这个临时的将主也很有好感,为人亲和不说,还没开始办事,就己经给手下兄弟一人发了两贯钱,顿时就让那些兵油子再没了丝毫怨言。
当兵吃粮,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不就是赚些钱粮,好让妻儿老小过得舒坦些吗?
他们跟着这个新将主,断然不会差!
很快队伍便有序停了下来,比起上次卫慕氏搬迁,这回完全不用林析与折夜阑二人操心,两人也翻身下马,并排坐在石堆上啃干粮。
林析己经将自己被文洎看中的事情告诉了对方,少女得知后,昨儿激动得一整晚没睡着,此时顶着两个乌青乌青得眼圈儿,精神头却是好得很,揉着林析发红的手掌,不时抱怨,
“文相公也真是的,用戒尺打也就罢了,还打得这般重……”
林析嘿嘿一笑,
“只要能拜文洎为师,这点苦算什么?”
“这趟来府州,你男人我,算是真正在这大宋朝站稳脚跟了!下次再回来,定要让你二姨娘刮目相看……”
折夜阑捂嘴偷笑,
“那怀瑾恐怕是要努力一些才行,姨娘她邀我端午去太原,让你也一同前往呢!”
这事儿,她本不欲跟林析说,到时候自己一个人去,省得刘氏再给他穿小鞋。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林析可是被文相公看上了!
谁还敢小瞧?
林析一愣,微微思索片刻,顿时明白刘氏的小心思。
“去太原啊……正好!咱们的生意,就先从太原开始!”
“五月初五,时间有点赶啊,但问题应该不大……”
就算没有这茬事儿,他也是要去一趟太原的。
有了折继闵的鼎力支持,安丰寨盐场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建好。
之后便会有源源不断地食盐与芒硝被生产出来。
府州的市场太小,想要将雪球滚起来,盐可以往西夏吐蕃辽国走私,芒硝却是不行。
如果没有成熟的工业基础,这玩意儿根本就发挥不出作用。
而西边尽是些穿着兽皮嗷嗷叫的草原牧民,指望他们吃下如此大量的芒硝,无异于痴人说梦。
所以林析需要尽快融入太原的商圈,将芒硝原材料放到大宋转一圈,再做成各种商品,卖给草原人。
等他在太原站稳了脚跟,折继闵为了卖盐,想来走私商道也打通了……
一切都刚刚好。
……
安丰寨。
“下课!”
卫慕小鱼刚给干部专班的少年少女们上完课。
课程内容很多,除了基础的人文科学知识以外,盐场制盐设施的每一次改进,她也要同步教授给这群小干部们。
一个月时间,少女己经完全压服了其余的人。
就连凌屈对她称呼,也从最开始的小鱼,变成了小鱼姐。
但实际上,小鱼在这群少年中,算是年纪比较小的。
下了课,小鱼返回盐场。
夕阳下,盐场井井有条地运转着,一车车盐和芒硝,不断从盐场里生产出来,被运往仓库中。
族人之间的工作配合相当默契,俨然己经有了一些工业化的影子。
这都是卫慕小鱼不断改进的成果!
西寨那群族人在昨天的时候,被最后一批建好房屋的东寨族人替换了下来,明天开始,便要回到安丰寨修建属于自己的房屋。
在林析描绘的美好蓝图与近一个月的合作中,安丰寨东西两边的族人,也磨合得差不多了。
可以预见,随着西寨人的房屋修建起来,安丰寨卫慕氏也将再次合为一体。
卫慕小鱼一个个盐池查看过去,不时跟族人们说着什么。
绕完一圈下来,太阳也落了山。
少女擦了擦汗,准备趁着空闲回“办公室”看看林析给她写的初中化学。
有些公式她现在看起来己经很吃力了,但林析不在,她也不知道找谁请教。
想起师父,她疲倦的脸上不禁有了些笑意。
小鱼没有辜负师父的信任,能够为师父做更多的事情了呢……
“阿姐!”
就在这时,卫慕炎野跑了过来,
“阿姐阿姐!林先生回来啦!就在寨门口,他还带了好多人回来!”
卫慕小鱼眼神骤然一亮,
“走!”
转身便朝寨门跑。
卫慕炎野本来就是跑着过来的,己经累得够呛了,
“你跑慢点啊,阿姐,林先生又不会跑,你急什么啊……”
“我自己去就行!”
卫慕小鱼边跑边答道。
炎野嘴角一抽,咬咬牙跟了上去。
一口气跑到寨门口,卫慕小鱼远远就瞧见了那个一袭青衫,站在寨门旁边疏导秩序的青年,双眼顿时弯成了月牙。
“阿姐,为……为什么,林先生一回来,你……你就这么开心啊?”
小少年不明白。
他觉得自从小鱼姐姐拜了林先生为师后,自己分到的关爱明显减少了……
心里非常不平衡。
小鱼微微一愣,
“胡说,我哪里有很开心!”
炎野伸手,指了指她的脸,
“你嘴角都快歪到耳根了……”
小鱼顿时收敛了笑意,小脸一板,
“我还不是为了族人们!你个小孩子懂什么?昨天教你的流水问题你学会了没,晚上我要考你……”
卫慕炎野浑身一震,连忙闭上了嘴。
阿姐不讲理……
发现自己表情太过夸张后,卫慕小鱼调整好心态,摆出一副恬淡笑容,朝着林析走去,
“师父!你回来啦!”
林析转头,徒弟还是和以往一样的装扮,一身粗布麻衣,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却灵动有神。
“来得正好,你带这些人去西边寨子,协调一些空屋子出来,让他们先凑合凑合。”
他随口吩咐道,随后便继续指挥人群。
卫慕小鱼被晾在原地,嘴巴微微张着,最后有些气恼地捏了捏衣角,应道:
“哦!”
“欸……等等!”
她刚要走,林析忽然又叫住了她,从衣兜里摸出一把糖塞进她手里,又随手揉了揉她脑袋,笑道:
“师父给你带了糖糖!还有些别的吃食,回头来找我拿。”
少女头发被揉得更加凌乱,但眼中却骤然绽放出明媚的颜色,
“嗯!”
夕阳下,人群如同水流一般流进荒僻堡寨,如同浇灌埋在干涸土地里的种子,谁也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颗种子会长成怎样的大树……
……